“被人卖了都不知道吧。截杀郡王,除了蠢货谁会上赶着干这事。”君无岐猜到了他的想法,这废物怕不是以为这一趟只需要跟着杨家作威作福,临了拿了剑就能回去复命,是趟一顶一的好差事,却全然不曾想过谋害宗亲是个什么罪名,从他们身上夺宝又是什么难度。
她松开手,任由郦英华没骨头似的瘫软在地。
“这么说其实全然是江湖中事,北门为什么还掺和了一脚,你知道吗?”
“北门?”郦英华懵然瞪眼,“我……我不知道……”
君无岐心间厌烦。她蹲下身拿他的衣角擦净短剑,顺便也擦了擦手,道,“你还知道什么,都告诉我。”
郦英华只会傻愣愣地看着她,像条鱼。
君无岐举起短剑。
“等等,等等!”郦英华忽然又蹦起来,“大伯父,大伯父让我夺了剑之后去德陵郡交差,他可能、可能就在那里!”
“总算说了点有用的。”君无岐慢慢放下手,那精巧的下颌和嘴唇此时在他眼中如厉鬼般可怖,“不过还是有点可惜,你怎么就猜出来我是谁了呢。”
郦英华张大嘴。
“下辈子投个好胎吧,可千万别去郦家。”君无岐轻笑着把短剑送进他的心窝,“这一家子呐,都是怪物,没有心的。”
太阳升起来,终于有了点正午的意思,树梢上最后一点雨的余韵也被烤干,整个山林都散发着湿热的气息。君无岐毫无心理压力地摸走郦英华身上所有的财物,颠一颠还瘫在竹筐里的召南。
“咱们终于有钱了。”她说,“你怎么样?”
猫有气无力地伸出爪子,“还活着……”
君无岐给猫也念了一遍祝由术,把它从筐里抱出来,软绵绵的一大团,托在臂弯里。
“怎么就中药了呢。”她困惑,“我们都没事啊。”
祝由术多少还是发挥了些作用,召南精神了点,又有力气踩她了,“我还想问呢!那一窝黑乌鸦身上那么大的药味,你们都闻不见?”
“药味?”君无岐摸着猫头,愁眉不展,“哪有药味。要是闻得到我们还会被埋伏吗。”
“奇了怪了。”猫嘀咕着,“明明就很浓、很臭,就像是、就像是死鱼的味道!”
“可能是某些针对妖兽的成分。”君无岐若有所思,“所以那头老虎才能雷劈一次还不死,攻击性还那么强吗……”
召南摆脱了那股子难受劲,心思立马像炸开的烟花一样四处乱飞,此时已经把注意力转移到了郦英华身上。它往君无岐肩上爬,露出个脑袋向后张望,“那人谁啊?为什么杀他?”
口吻很平淡,只有单纯的疑惑,就像在问今天中午吃什么饭。
“润西郦家派来的倒霉监工,他们想要毕远的剑,杨家就是他们指使的。”君无岐快速给它过了一遍当前信息,“他想弄我,我就把他杀了。”
语气也很平淡,就像回答话痨的猫中午只有豆饭能吃。
“哦,那咱们现在去哪?回去吗?”召南心有余悸地甩了下尾巴,“可那群乌鸦还在,要是又中那个药怎么办……”
“不回去,老虎已经死了,剩下的人和我们都没关系了。”君无岐拿好她的木杖,试图辨别方向,“我们下山,去德陵郡。”
“怎么就忽然去德陵郡了?”猫对她突然的决定没有任何异议,只是有点小小的牢骚,“你知道往哪边走吗?”
“没事,一会出去了摆个阵问问。”君无岐闲适道,“那人身上有一大串铜板,够问好几次的了。”
“终于有钱了!”猫终于想起来这最重要的一茬,欢呼,“那等我进了城里,我要吃虾,还有鱼干!”
君无岐任由兴奋的猫在她身上乱爬,她们以前也经常这样。袖子里多了不少东西,比来时沉,金锞子和铜板碰撞着,有小小的、丁零当啷的清脆声音。
她把空着的手伸进去,金锞子打成花瓣形状的边缘硌硌的,摸起来有种奇异手感。会把金锞子打成茶花形状的人家多吗?这只是个巧合?
心里犹豫着,君无岐行动上却毫无返回的迹象。还不知道郦玉成要在德陵郡留多久,当然还是去得越快越好,至于其他的,暂时都还……
“齐姑娘。”忽然前方有平静的声音,她猝不及防地刹住脚步。
“不告而别似乎有些不太合适,你觉得呢?”
是毕远。
或者说,庆熙郡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