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我体内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你会不会将我收了?”
闻言，陆天玑笑道:
“当然，到时候一定会将你大卸八块，装进我的收妖葫芦里。”
但她没看到陆天玑脸上那抹笑，只听到了她这话——大卸八块，装进收妖葫芦中。顿时，月亮身体一僵，面色也也变得不太好看。
见状，陆天玑倒笑得更开心了:
“别当真，吓唬你而已。”
说着，她长袖一挥，桌上便出现了许多吃食:“看得见饭菜吗？”
月亮看向桌子，虽然有些模糊，但勉强看得清是些什么东西:
“勉强看得清。”
闻言，陆天玑拿着剑起身:
“那你先吃着，我得去练剑了。”
说着，她便走到了院外。
月亮坐下来，拿起筷子吃起了桌上的饭菜。
刚吃一会儿，体内的文珞便醒了，它吸了吸鼻子，便嗅到了那些毫无灵气的饭食，随即就黑了脸。
小妖可真没志气，每日就吃这些东西，吃些活物才好呢，活着的东西才有灵气。
它不免有些后悔，当时就不该贪念什么赤瞳之术，附身到这具身体:“小妖，要我说，你就趁着道士不备，偷偷将她吃了，如此一来，你的眼睛或许会好。”
月亮却道:
“我不吃人。”
文珞当即气急败坏:
“笨妖怪！你的眼睛若是一直不好，还不知会遇到什么麻烦。”
“为何非要吃了人，眼睛才会好，我不信没有别的法子。”
“按理说，这是你们兔妖的一种秘术，可以洞察人心，有了妖丹后便能用了。”
文珞忽然加重了嗓音:“只不过你妖力低微，又在地牢里关了几天，那儿风水太差，将你的妖力都给压住了，这秘术非但施展不开，反而反噬了，让你变成了一只瞎妖怪。”
月亮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文珞见她如此淡然，忽然冷笑一声:
“你这副模样，小心被道士给收了。”
“怎么会。”
听着文珞的话，月亮吃着碗里的饭菜，喃喃道:“道士不可能这么做。”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文珞只好沉默:“随你吧。”
但它也不能容忍这具身体看不清路，好歹它也活了上百年，还是有些见识的。于是它每日教月亮如何运用妖力压制那股反噬，如此过了许多天，月亮的眼睛总算好了许多。
文珞也越发得意:
“看吧，听我的准没错，还是那句话，你最好去吃个人。”
月亮依旧不听，文珞别无他法，若是一直这么下去，妖怪不吃人，就没有灵气，没有灵气，它就没法变大变强，也就无法掌控这具身体，如此一来，它附身在这儿有何意义呢？
于是，它开始物色起下一个能够被它附身的身体。
＊
三清宗的宗门试炼每隔两年举行一回，试炼分为三场。
第一场是秘境，在秘境中，试炼者会与心魔比试。第二场收妖，将地牢里的妖怪放出来，与之比试。第三场是比武，前两场胜出者再比试一番。
摘得桂冠者会有许多奖赏，灵石，法器，灵丹妙药……
上一次得第一的是沐尘，只不过试炼结束不久她便被迫去人界历劫，直到如今还未回来，这些东西也都无福消受，都存在了烛华那里。
站在秘境入口前，宗门的道士们都拿起面前的玉牌，将其挂在了腰间。
这玉牌是怕她们进入秘境后遇到不测，若是斗不过心魔，长老们便会通过这块玉牌将她们拽出来。
秘境之门前的钟声响了三下，苍歌门下的几位徒儿才姗姗来迟。
她们站在陆天玑身旁，将面前托盘里的玉牌别在了腰间:
“陆师姐，上回宗门试炼，风头都让你们剑修给抢了，这回总该轮到我们不是?”
苍歌与烛华向来不合，以至于苍歌门下的徒儿对她们一直没有什么好脸色。嘴上客客气气地喊着师姐，心里不知道怎么想呢。
陆天玑还记得从前别扔去云泽镇时，就属她们笑得最欢。
那时，她们几人站在宗门前，对着她挥手告别:“师姐，你好可怜～”
想到那句你好可怜，陆天玑便气得不行:
“谁拿第一，不一直都是各凭本事吗？”
她们丹修在宗门试炼中拿第一都是几十年前的事了，这话不就是说她们本事不行吗？
修道之人，虽然讲究随心所欲，但也是极为讲志气的，说她们本事不够，那可不行。
几位丹修师妹当即就黑了脸:“好啊，那就让师姐见识见识我们的本事。”
秘境前的钟声一声长鸣，试炼的人便先后入了秘境。
秘境中，每个人看到的景象都不同，这些景象来自于试炼人心中的心魔。修道之人最忌讳心魔，若是有了心魔，就容易剑走偏锋，一不小心就走火入魔。
千百年间，无数修道者坠入魔道，宗主的师姐清音便是这样。
陆天玑只见面前闪过一道白光，便来到一处村庄。她对这村庄中的一景一物都极为熟悉，村庄里一间供奉着兔闲神像的庙宇，有她小时候住过的茅草屋，屋中有带着缺口的瓷碗，甚至还有她已经过世的娘亲。
她看到这景象，忽然叹了口气。
怎么经过这么多次试炼，心魔还是这里。头一回她心惊胆战，控制不住地浑身发抖。第二回她战战兢兢，却能拔刀相向。后面再来这儿，她脑中仿佛有一张任务图，那张图指挥着她的身体，图指哪她打哪。
一样的场景，一样的人物，甚至连她娘亲手里端着的那碗阳春面也是一样的——上面飘了三片青菜叶。
若是不出意外的话，一会儿会有一个全身腐烂的死人朝她扑过来。
于是，她拔出了剑，看向了那个熟悉的方向。
可她等了许久，那里一点动静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