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臻看向沈律柯,顾铭又立马站过去,把沈律柯挡在自己身后:“律柯好久没见自己老师了,也要过去叙叙旧,是不是?律柯。”
顾铭回头朝沈律柯猛打眼色,顾铭的眼睛很大,这样挤眉弄眼就显得十分滑稽,沈律柯无奈叹气:“嗯。”
一会儿,病房里就空了,只剩下沈然和楚臻,沈然用手搔搔脸,尬笑了下:“那个……你……我们……”
楚臻凉凉的看着沈然,沈然就像套着壳子的乌龟,把脖子缩了缩,脸埋在枕头里。
楚臻的手还没好,包扎的严实,不过幸好当时钉子只是从肌肉里穿过去了,没有伤到神经,好好养一阵以后也没什么大的影响,他也没遵医嘱把胳膊吊起来,那只手还不时有轻微活动,不愧是男主。
“好好休息,需要什么和我说。”楚臻拿出手机打开电子书看。
沈然数了下,十一个字哎,加上标点符号十三个字,不容易,鼓掌,Q版沈然手都拍红了。
“你明天还会来看我吗?”
“如果你需要。”楚臻道。
沈然赶紧点头:“需要需要,你天天来行不行?”
楚臻思考了下:“尽量。”
沈然放下心,据他对楚臻不多的了解,楚臻不会随便答应别人什么,答应了就一定会做到。
沈然换了话题:“那天和顾铭吃饭的时候,我们谈起你。”顿了下,沈然道:“我以前问你,你喜欢什么,你说你什么都不喜欢,但你和顾铭说,你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
楚臻沉默。
“所以,你希望自己喜欢什么呢?就算现在不知道,那小时候呢,中学的时候呢?都没有吗?”
楚臻好一会儿没说话,他准备回答这个问题,所以他在认真思考,楚臻简短回忆了自己的过往,最终得出结论:“我忘了”
“忘了,怎么会忘了?”
“太久了。”
“可要是真的喜欢,怎么会因为太久了就会忘?”
楚臻道:“那就说明不是真的喜欢。”他给出这样的结论。
“那你创业,开公司呢,你喜欢吗?”
“也许。”良久,楚臻说。
沈律柯开车,路上他一直不说话,快到时才说了句:“我居然不知道马老师还有女儿,他真的从来没提过。”。
顾铭道:“也许他是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女儿是这样的人。”
林子枫也道:“没错啊,这个马清泉太坏了,无缘无故要毁别人的容,沈然甚至和她一次都没见过,她都能下得去手。而且出了事,她的父母一个是想拿钱赔,一个一句话都不说完全不管,到底是怎么……”
顾铭笑着摸摸林子枫的头。
林子枫低下头道:“我知道我不该背后议论别人,可是他们干这种事就是不对。”
顾铭:“好啦,别生气了,回去给你做好吃的,再给沈然炖个汤。”
“你不生气吗?那个马清泉那样。”
顾铭摇摇头:“习惯了,就是挺对不起沈然的,连累了他。”
到了地方停下车,后面腻歪的两人下了车,沈律柯却一个人在车里发呆了半分钟。
也许对有些父母来说,做他们的子女是需要资格的。
马教授开着车,表情一如既往的严肃,王雨霏坐在副驾驶:“我看那个沈然比较好说话,要是单独和他谈谈,给够足够的赔偿,也许能说服他撤诉呢,我在检察院也有几个朋友,请出来吃个饭……”
“够了,别折腾了。”
王雨霏道:“你应该再给小清一个机会。”
“我给什么机会?她伤人不是事实吗?我给机会,你看警察给不给?我看最好给她判个三五十年才好,把她关到老再放出来,这样她就祸害不了别人了。”
王雨霏偏过头怒目而视:“你说什么话?那是你女儿,你人前不承认她就算了,怎么人后也这个样子?”
马教授踩了个急刹,险些追尾:“我无情?她那个样子怎么让我“有情”,她哪一点有个做女儿的样子,要是她有她姐姐十分之一的……”
“够了,你不要再说这种话,你简直让人,让人……小如怎么死的你忘了,你总和别人说是生病死的,可你自己心里清楚她到底为什么自杀,还有小清,不就是你嫌小如不听话才非要生的吗,结果呢,哪个孩子能受得了你,一个自杀,一个越来越叛逆,到现在直接进了警察局。”
“呵,说的你好像一点儿没掺和似的,莫如的死你没份儿?你不是也送她进舞蹈班,小小年纪就要控制体重,饭都不给吃饱,要我说,我们谁也别说谁。”
“小如是喜欢跳舞的,她明明很开心,可在学业上我从来没有强迫过她,是你,你用你那些恶心的标准来要求她,丢掉了她的玩具,还有那只仓鼠无缘无故丢了,别以为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总是把你自己的一切强加在别人身上,怎么说话,怎么生活,吃什么,喝什么,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一切都要顺你的心意来,一切都要听从你的安排,这么多年我真的受够了,受够了早上吃饭不能出声,受够了看电视永远只能一个频道,受够了你动不动冷暴力。”
马教授静静的听完,他靠边停车,冷笑了下:“王雨霏,你别总是把自己放在受害者的位置上,你就喜欢把自己当受害者然后自我催眠,所有人都对不起你,所有人都欠你,而你就是圣母,为了别人能牺牲自己的一切是不是?可有谁强迫你了吗?我强迫你迎合我了吗?是你自己作茧自缚,没人拦着你干任何事哪怕一丁点儿,是你总摆着一副好像所有人都欠了你的样子,在莫如和清泉面前,你总是一副搞不定女儿的委屈样子,我不喜欢我就直接说出来做出来,你呢,让所有人都为你鸣不平,好像你是最无辜的那一个。”
“你不是受害者,他妈一点儿也不是,你那些委屈下面是令人发指的控制欲,你才是那个恨不得把所有人都当成你的提线木偶的人,一出什么问题你就全推到别人身上,然后像操碎了心一样为女儿忙前忙后,可马清泉她现在就应该进监狱被关着不是吗?你真的是为她好吗?还是只是为了让你自己的虚荣心好过,让别人都同情你,安慰你,你才是罪魁祸首,你自己知道,所以你总要找别人当替罪羊,来让你自己良心上好过。所以别把什么都扯到我身上,我才是那个受够了的人。”
王雨霏沉默着,良久,她平静的说到:“你真是有病。”
马教授也平静道:“对,我就是有病,不然能和你这种人在一起。”
两人吵了半路,直到快到警局才消停下来。
隔着玻璃,马教授沉着脸坐在一边一言不发,王雨霏则流着眼泪,她问马清泉:“你做什么害人?”
马清泉抬起头,看着自己的母亲和父亲,她像是一瞬间脆弱了。
马母愣了一下,忽然记起好多年前,他们资助了一个父母双亡的小姑娘,本来想直接领养的,可马清泉远远望着,她的目光和现在一样迷茫。
马清泉低下头,不再看父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