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歌平日里很少在这边,这群人也不知道她和凌季青的关系,所以凌歌趁着这个机会在后面观望了好一会儿。
约莫十几个人,有男有女,男的更多些。大部分人年龄在50岁左右,也有看起来更老的,也有稍微年轻一点的,也许是他们聚集在一起的势态有些瘆人,周围过路的人群都退避了,街道光秃秃的,唯独凌歌站在他们身后。
“我跟你讲,等哈你们见到那个女的来了就在门口堵她。”一个男人跟其他人说道。
“还是不能太不礼貌了,毕竟法治社会嘛。”另一个男人点头,并且补充道。
“谁怪他男人自己不出来,我们也是被逼得来没办法嘛。”乱哄哄的声潮中响起尖细的女声。
所有人都在点头,“是啊,真的没办法,这都下半年了,过年回家要用钱咋办啊,上半年的钱都还没拿到!”
他们中有一个心细的人观察到了凌歌,许是面容太过精致,气质太过出尘,他并没有将此人与这一家子联想起来,只是驱赶道:“小姑娘!停在这里搞啥子噢,快走开!!”
凌歌闻后还是没抬脚,男人也没再劝,继续加入众人的议论中,约莫过了一分钟,他们几乎同时诧异地抬起头——
“凌季青欠你们多少钱?”凌歌冷静地问道。
场面安静两三秒,过后为首的那个男人终于反应过来,忙着上前,全然没有了刚刚的泼皮样儿。
“美女,美女,你看看账单。”男人就穿着工地上的衣服,浑身沾着泥点,走过来的步伐倒是稳健,一看就是农村家中的顶梁柱。
凌歌寻着他的身影望过去,一本初高中用的作业本被他双手奉上。
她忽然有些哽咽。
中年男子上前,口气十分讨好,“我们大家伙儿从去年年底就开始跟着凌老板干,到现在也已经快一年了,还没有结工资,眼瞅着就要过年,要用钱,家里娃娃还要读书......”
他话还没有说完,其余人全都附和着说是啊,不发钱怎么搞哦,日子过不下去啊。
凌歌有些犯晕,她接过中年男子手里的账本,大概粗略地看了一眼,觉得没必要再仔细看下去,直截了当地问:“我是凌季青的女儿,他一共差你们多少钱,我帮他结了吧。”
话音刚落,众人全部涌上来。有欣喜若狂的,有哭着感谢的,更有甚者,激动到想磕头。凌歌连忙去扶。
她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大家先听我说,钱我一定会给到,今天之内就会转过来,不会少一分钱。”
也许是因为再没有别的可相信的了,刚刚拿着账本的那个中年男子思索片刻后还是选择了相信,他把卡号给了凌歌,说分钱的事他们自己弄。
有了凌歌出面给他们定心之后众人很快散去,街道重新恢复往常。凌歌一点儿也没拖沓,往那银行卡里汇了三十多万。
这是柏郁的钱。
昨晚翻遍了自己手头所有的资金,发现只有柏郁给她转来的钱她没动过。事情比她想象的还要简单,钱可以摆平一切。
不得不说,柏郁对她是真的大方,除了节日礼物之外,经常给她汇款。金额不小,前前后后加起来已经够在平川买一套房子了,但凌歌之前都没要,她觉得转账的感觉很露骨,后面柏郁也明白她的意思,就把金钱慢慢换成了其他等价的东西,因此凌歌收获了一堆奢侈品。
她本来自己是拿不出什么钱来,但昨晚一打开支付宝就发现多了一笔转账。
是陌生账户,金额不小,一看就是出自那人的手笔。
这算什么?
与你荒废几年青春,然后给的分手费吗?
凌歌有些难言,依照往日的性子她肯定会原封不动地转回去,但今时不同往日。
她现在缺钱,柏郁既没有和她说这笔钱的用意,也没有跟她讲别的废话,留言中就短短几句:照顾好自己。
凌歌读着,心就抽痛。
自己已经拒人于千里之外了,她再说什么话都显得刻意。毕竟柏郁也不会在意这点数目。
不对,他是多少钱都不在乎,打小没这概念。
凌歌努力说服自己接受,而后很快地用这笔钱收拾起烂摊子来——拖欠了近一年的工资全部都结算清楚了,但工程是没有办法继续。
整个项目存在巨大的亏空,从上头审批到下面执行地每一个环节都是空壳,说白了就是专门给凌季青下的套子,为了圈他的钱。
他现在不敢回来见叶芝和凌歌是下意识的行为,但凌歌讨厌这样的懦弱。
她爆打了凌季青的电话,终于在数不清是第几次地尝试之后打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