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当然要去。”眉殊把婉妗给的糖放进嘴里,糖在嘴里慢慢融化,可她尝到的不是甜味,而是苦味,“又要有人要遭罪了。”
接连数日,眉殊总是时不时地感到呕吐恶心。
她的月经也已经连续两个月没有来了。
段娘心中不禁一喜,赶忙找人来诊治。
就连平时很少露面的镶洛王,这次也难得地过来了一趟。
一把脉,却得出并没有怀孕的结论。
说是可能因为太想怀孕了,所以才出现了假孕的症状。
一场空欢喜过后,众人便纷纷散去了。
镶洛王对待她的态度变得愈发恶劣了。
不久后,镶洛王的投资又遭遇了一次失败。
尽管他很愤怒,在外面的时候,他向来都是风度儒雅的形象,自然不能在外人面前动粗撒野。
借着月色,镶洛王摸黑来到了眉殊的住处。
屋里早已熄灯,眉殊正在哄着婉妗入睡。
见到镶洛王来了,眉殊只好起身。
她让婉妗躲在被子里面。
也不知道眉殊和镶洛王说了些什么,只听到“啪”的一声,极为响亮的巴掌声,紧接着是一声巨大的响声,眉殊摔倒在了地上。
婉妗急忙起身下床,当她看到眉殊衣服底下那一片刺目的血红时,她的脑子里瞬间一片模糊。
“不是说没怀上吗?怎么小姐就小产了呢?”段娘在房里急得团团转,还跟着忙前忙后地打水烧水。
婉妗被拦在了房门外,只能焦急地等待着眉殊。
房里的人进进出出,忙碌不停,一盆又一盆的血水被端了出来。
此时的婉妗已经忘记哭泣,只是呆呆地站在外面,眼睛直直地盯着那扇开开合合的房门。
天亮了,婉妗只等到段娘踉跄着从房里出来。
不知是不是被光线映照的缘故,段娘的头发似乎又白了许多。
“小小姐,给您娘跪下,磕个头吧。”段娘浑身虚弱无力,说话时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婉妗这时,眼泪才夺眶而出。
她想冲进房里,却被段娘死死抱住。
“别去,小小姐别去啊。”段娘的哽咽变成了哭泣,“您不能进去啊,小小姐。”
婉妗浑身颤抖着,望着那扇打开的房门,缓缓跪了下来,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
她真的要和她娘分离了。
众人皆言眉殊这一胎怀的古怪,早晚会出事。
可即便如此,也改变不了镶洛王实实在在推了眉殊一把的事实。
当婉妗这么说的时候,众人都不肯相信。
也许心里是信的,只是不能信。
自从眉殊故去之后,镶洛王便没有再娶妻子,人人都夸赞他是个深爱妻子的好丈夫。
可他明明有着好几房侍妾,这还不算外面的。
眉殊此生仅有一个丈夫,为什么没人单单因此就夸赞她是个好妻子呢?
在成长的过程中,婉妗心中有着太多太多的疑惑与不解了。
眉殊去世后没过多久,柳二公子就被抱养进府了。
“我爹娘说了,你一个女子,撑不起这个家,以后这个家还得靠我,这家都是我的。”柳二公子刚一来就气焰嚣张地对着婉妗说道。
婉妗向来就不是个好欺负的,她直接就冲上去和柳二公子厮打起来。
最后还是段娘赶来才把两人拉开。
从这时候起,婉妗和柳二公子算是结下仇怨了。
“你连王妃留给小姐的东西都要贪,你还配做小姐的父亲吗?”
婉妗也不知怎的,就来到了镶洛王的书房。
是段娘的声音。
她悄悄走近几步,把耳朵贴在门上。
方才还在不停叫嚷的声音,却突然戛然而止。
门被猛地一下子推开,婉妗一下子摔倒在地上。
婉妗抬起头,瞳孔骤然一缩。
她看到了被抹了脖子、正在地上不停抽搐的段娘。
“你看到什么了?”镶洛王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婉妗。
婉妗只觉得嘴唇在颤抖,喉咙像是被什么哽住了,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她的手指紧紧地贴在地面上,试图抓住些什么,却什么都抓不住。
她面露恐惧地看着眼前的这个人,她的父亲。
“没……没什么。”婉妗的声音也在颤抖。好不容易才挤出这几个字。
她撒谎了。
婉妗又一次发起了高烧。
这一回,高烧持续了好多天,等到她醒来的时候,已经忘记了许多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