羌昼沉默了一会儿。

“这种不要的东西拿回家……应该可以吧……”羌昼小声说道。

“可以是可以，不过你拿回家干嘛？”

“吃。”

吕若离愣了一会儿，她懂了他的窘迫，笑着说，“吃这个不营养，我们这儿还有好多好吃的，待会儿打包带回去。”

没想到羌昼的脸上并没有开心的表情，他只是沉默不语。

上官雾之见状开口解释道，“每个空间碎片的吃的用的都是不可以随意带出所属碎片的，要出入的话，需要缴纳空间税。”

吕若离瞪大了眼睛，“空间税？”

“没错。每进出一个空间碎片都会缴纳物值的1%价格的空间税，而多经过一个空间碎片，空间税就会增加1%”

“就比如从空间碎片120号的价值100晶币的物品带到空间碎片100号的地方，那么就需要缴纳20%的空间税，也就是20晶币。”

吕若离之前从来没有听过空间税这个东西。

“而且不同的身份所需要缴纳的空间税是不同的，”羌昼接过话来，言语中听不出任何情绪。

“上官雾之所说的是他们身为魅人所需要交纳的，而我们常人，缴纳的空间税是翻倍的。”羌昼补充道。

羌昼低头发笑。

“美名其曰，魅人为这个社会做出了更多贡献，促进了经济的高速运转，所以不需要交纳这么高的税。”

上官雾之没有反驳，因为他说的就是事实。

吕若离似乎又想起了之前羌昼跟他说的那句话。

工人们的日薪不取决于他怎么干，干了多久，而取决于平均这个时代下他活着需要多少钱。

真正的规则都是由权力高位的人制定的，处于权力低位的人只能无条件服从。

即便不公平。

“只有这样的垃圾，我们才能免费的带回去。”羌昼说着。

“但这样的东西可以吃吗？”吕若离担心的问。

“我是来自03序列碎片的，我们那里没有可不可以吃的东西，只要可以填饱肚子，什么都可以吃。”羌昼回答着。

冉冉转头拉了拉上官雾之的衣角，“哥哥，我们可以捐点钱吗？”

没想到羌昼拒绝了。

“为什么要拒绝，不是可以帮上忙吗？”冉冉问道。

羌昼没有回答。

但是吕若离明白他的固执，就像在最开始的时候他固执的不肯把狩猎比赛的「面」给她一样，哪怕吕若离当时可能会杀了他。

现在的捐赠或许能解决一时的问题，但是不过是扬汤止沸。

他在03序号碎片，从别处运过来的食物要交纳的空间税很高，而且一个碎片那么多饥饿的人，光是一时的救济，有时候只会让人懒惰和懈怠。

吕若离能明白他，因为她的想法也是一样的。

对于这样的贫困要从根本上解决才行。

吕若离也联想到了地下城，虽然地下城的影人还没有到如此贫困的地步，但是状况也不是很好。

影人同样的，需要解决温饱问题。

羌昼似乎是觉得自己的一番话把氛围搞得太沉重，勉强笑了笑，“来，又烤好了，吃吧。”

天彻底黑了下来。

林砚宁组织着大家去看烟花表演，说这是节目组精心准备的。

绚烂烟花升空，大家都喜笑颜开，似乎忘了刚刚发生过的一切。

羌昼似乎也忘记了这个小插曲，带着从未见过烟花的喜儿在海边嬉戏，又或许他不想浪费这么难得的机会，这一刻，他只想喜儿可以体会着其他小孩也可以感受到的快乐。

吕若离站在后面默默看着开心的众人。

看着出身第四序列的上官冉冉和上官雾之，他们家里就是一整个空间碎片，无数仆人打扫着他们如城堡一样的家。

看着身份堪比魅人的林砚宁，他用尽全力爬到了现在的位置，终于不再是被人拿捏的小角色。

看着在执法处工作的阮穗禾，心里坚守着梦想，但现实却充满了太多阻力，她时常难过。

看着来自贫民窟的羌昼和喜儿，他们时常挨饿，却仍顽强存活着。

所有的人，都在享受着这一刻。

但吕若离明白，他们不过是因为狩猎比赛暂时相聚，等到比赛完全结束，他们都会回归到属于自己的阶级。

上官冉冉和上官雾之会回到他们的家，继续玩弄着权力的游戏。

林砚宁继续执行着主上派给他的人口失踪任务，

阮穗禾又继续在为了安定而努力工作，时常加班夜不归宿。

而羌昼和喜儿也会回到03号碎片，继续着有上一顿没下一顿的生活。

他们的人生，似乎从一出生就被分割好了。

像一条被困在陆地的鱼，无论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