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戴却抬手制止了温嬷嬷的话,沉声道:“出了事我担着。”
昭月微微偏头,正对上刘戴那双充满怨怼的眼神。
幽幽火光忽明忽灭,落在昭月脸上,照的她视线更加模糊。
……
“长公主最好祈祷我妹妹最后安然无恙,我这个人本事虽然不大,但就是护短。若是她出了事,我……”
“许监正慎言。”叶曦警告地看了许殊一眼,见许殊脸色实在难看,又放软了语气,道,“许监正应该明白,昭月是个聪明人,从她递信回来时,就已经猜到了七七八八。”
许殊冷哼一声,道:“长公主好计谋,官是昭月自己求来的,将她派到岭州又是贵妃撺掇陛下下的命令,甚至最后只身潜进那虎狼窝也是昭月愿意的,从头到尾,您摘得干干净净。也亏的是昭月那丫头自己全赶上了,要不然长公主殿下还要费尽心机再去算计,那可就容易出岔子了。”
叶曦微叹,生生忍了许殊这一番话,好声好气道:“我知道这次是我对不住她,但我必须得想办法把那些人光明正大地接出来,这样宗望才会有所收敛……等她出来,我会补偿她,她想做的,我去帮她,只要这桩事结束……”
叶曦抿着唇,突然就说不出来了。
因为谁也没办法保证,昭月真的还能出来吗?
叶曦承认,她利用了昭月。
她知道像昭月这样的人一旦得知了部分真相就一定会忍不住追查下去,甚至最后把事情明明白白摊在她跟前了,前方是龙潭虎穴她也会去闯一闯。
她知道这样会将昭月置于险地,可她真的没办法了。
从前这些事有叶桉,不仅仅是因为他的身份,更是因为他是个男人。
叶曦虽贵为长公主,按理说身份要高于叶桉,可那些事她就是做不得。
叶桉做了叫立功,叫忠君爱国。她做了,叫图谋不轨。
还不到时候,她不能因为这些事被绊住手脚。
如果真的到了那般境地她便始终落后一步,大燕会完的。
李问贤等人被宗望秘密关押,她知道,但只能装作不知道。
昭月给了她一个很好的机会。
转世灵女失踪,她和转世灵女关系不错,接到了求救信息,又“恰好”天逢异象,她可以靠着这个理由光明正大地闯入那个地方,假装是顺便带出那些人。
所以得知这位许监正是昭月的哥哥时她是高兴的。
她知道他有真本事,推算个天象不叫难事。
一切一切都算计好了。
就这么荒诞的计划,是叶曦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了。
往日里她唾弃父亲如此痴迷鬼神之说,现在却开始庆幸他的痴迷成了自己唯一的出路。
叶曦闭了闭眼,将心头那抹复杂的情绪强压下去,问:“宝玥姑娘那边如何了?”
“你要的火药威力太大,她又不是精通这方面的人,心里还记挂着草……昭月,愈发慌乱,做毁了好几个,也不知能不能赶制出来。”
“求她快些吧。”叶曦似乎累极了,她一手捂着头,一手撑在栏杆上,呢喃道,“火药是有数的东西,我动不得,只能看宝玥姑娘那边了……若是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她做的火药,可就是我们唯一的退路了。”
天边云彩厚重,却肉眼可见的犯黑,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就如同那不见天日的私牢,阴暗潮湿,让人觉得被这浓稠的黑暗压住身躯,再也爬不起来了。
许殊却抬眼望天,呢喃道:“雨水快来了……”
“唔……”昭月紧咬着唇,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左手的最后一片指甲也被强行剥落,皮肉外翻,汩汩冒血,终究忍不住呜咽了一声。
见状,刘戴不紧不慢地抿了口茶,满意地笑了:“怎么样昭月大人,我这的人伺候的可还好啊?”
昭月疼极,却也跟着笑,问:“一般,不如叫宗尚书亲自来看我,让我试试他的手段如何。”
刘戴冷哼一声,道:“就凭你,也配让尚书大人亲自来。”
昭月似乎是听到让自己满意的话了,笑意更深,她反问道:“你第一次找上门问自己是不是定王的私生子时,他们和你说你不配了吗?”
此话一出,刘戴脸色顿时变了:“你说什么?”
“我说,”昭月强忍着痛,挺直了腰板,好脾气地又重复了一遍,“他们是不是也说你不配了?即便是定王殿下的私生子,你也不配。因为你蠢,蠢的连做私生子的资格都没有。后来又是因为什么有了这个资格呢?”
昭月沉吟片刻,才故作恍然大悟道:“哦,我想起来了,是因为你用心上人全家做了交换,终于当成了……私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