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妤念那时才想起来在白玉璧附近捡到的杜澜的平安符,和之后好长一段时间杜澜躲着她的种种行为。
覃家飞来横祸,她沦落成为下九流的戏子,她总要找个人恨,总要找个人出了这口恶气。
她没得选,压垮她家的达官贵人她一辈子也斗不过,只能将全数恨意全部压在罪魁祸首杜澜身上。
杜澜一直在找的那块白玉璧其实和被他打碎的那块也不完全一样。
他不懂玉摆件这类的东西,是遇到刘戴之后才知道原来那白玉璧是出自同一人之手的一套八个摆件。
鲤鱼戏莲和鲤鱼戏水两个纹样的极其相似。
杜澜害覃家至此,又恰逢那时打探到了覃妤念的消息,心中愧疚更是达到了顶峰。
他总觉得所有的错都是因为那块白玉璧,只要他找到那块和被他打碎的相似的玉璧,他就和覃妤念两清了,他就不欠她的了。
覃妤念听了只觉得可笑,她理解不了杜澜的想法,可也装作不记得。
看着杜澜打着刘戴丢失的传家宝的名义到处找那块玉璧。
昭月托着下巴,给红了眼眶的覃妤念递了块手帕,道:“你想借着我的手帮你报仇。”
覃妤念重重点头:“是。”
“你在他身边这么多年都没有动手,怎么我一来反倒想起报仇了?”
覃妤念道:“你不相信我?”
“太凑巧了,实在没办法相信。”昭月轻笑一声,道,“您若是刘师爷专门给我放得引子,那我帮你岂不是正中圈套。”
覃妤念吸气:“你以为我不想吗?我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每天动辄打骂有什么好的?只是我根本找不到能帮我的人。”
“可我也未必能帮到你……”
“你已经是最有可能的那个人了!”
覃妤念别过头去,抹了把眼泪:“这样的日子,我已经过得够够的了。”
“昭月大人怕是不知道自己的名气有多大吧?转世灵女,敢和陛下叫板要入朝为女官……您的胆量就已经超过了那些人。一来就从他手里要出了银子给百姓修建房子,背后还有人罩着。若是错过了你,恐怕就真的没人能帮我了。”
昭月指节不疾不徐地轻扣桌子,反问道:“嫂嫂觉得我可以帮上您,您又有什么是可以帮上我的?”
覃妤念抿了抿唇,道:“我知道他有一份账本,是他这些年来所有中饱私囊的银子数目,外面的湖里,全都是他沉进去的银子,我还可以留在他身边,帮大人打探消息。”
昭月静静地瞧着她,并未说话。
覃妤念垂下头,有些慌乱地想自己还有什么用处。
却听昭月突然问道:“如果你和杜澜之间的仇报完了,你会怎么办?”
覃妤念微怔,不明白昭月的意思。
昭月解释道:“他若被拉下马,你身为他的夫人势必也要受牵连,就算能活下来,往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了,你真的愿意?”
“愿意。”覃妤念没有丝毫犹豫,“我活着就是为了给我的家人报仇,大仇得报,我也该去……找他们了。”
“那若是你还有亲人尚在人世呢?”
覃妤念苦笑:“那就让他们当我死了吧。”
昭月没接话,起身走到门前,才落下轻轻一句:“事成之后,我送你走。”
覃妤念没有过错,无论如何,她还是希望她能活下来的。
杜澜早早就回马车上坐着去了。
昭月瞥见他脸上那块淤青,问:“你和他打了一架?”
“嗯。”杜澜握紧拳头,道,“昭月大人准备怎么做?”
“你急什么?”
杜澜苦笑一声,道:“早些结束也好,我还想回去跟我夫人女儿过最后一个年。”
昭月闻言顿时拧紧了眉头:“呸呸呸,说什么晦气话呢?你跟她们最起码还有几十个年能见呢。”
瞧杜澜那样昭月才猛然反应过来,颇有些无奈道:“一个太相信我,一个不相信我,我说了我会保下你,你垂头丧气的做什么?”
杜澜无力一笑,似乎实在相信不了昭月这套说辞。
昭月微叹,道:“再等一等,现在还不是最好时机。”
其实若是有覃妤念作证在偷出那份账本和捞出湖里的银子刘戴就掀不起什么大风浪了。
可刘戴毕竟牵扯人数众多,昭月自然更想一网打尽。
何况也怕牵连了杜澜和覃妤念,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只是……昭月眉心微蹙。
刘戴如此兴师动众地找那一块玉璧,若是只是为了覃妤念说的那个理由未免也太牵强了。
她总觉得这其中还有什么引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