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血”恰好落到婷婷后颈,“好凉!”她叫了声,缩了缩脖子,“好像……有水滴下来了?”
扶幽:“扶手……很黏糊……好像有什么东西……奇怪。”
“漏水了吧?”墨多多随口道,侧耳倾听后面的动静,以此判断无脸鬼的位置。这样的老房子,漏水是很稀松平常的事,估计是哪个同学上厕所后水龙头没关紧,只是不知学校什么时候能推翻重建。
爬楼梯好累,要喘不上气了。
“一定是漏水了!老房子什么毛病都有。”虎鲨催促道,“快跑,没脸鬼快抓住星星了!”
虎鲨的话刚一脱口,本因爬楼而稍微减缓的速度又提上去了,我险些没背过气去。
刚跑过楼梯角,扶幽和婷婷齐声尖叫,队伍停在原地也不继续跑了。我扶着扶手喘着粗气,无力关心他们又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
“星星!”他们又惊叫起来,“你,你的脸……!你的脸还好吗?”
我没感到什么不适。
他们簇拥着我来到镜子前,勉强抬起抬起眼皮,被镜中形容凄惨的小孩惊到:镜中央的小孩脸上有一道极大的血手印,覆盖了半张脸,从耳朵衍生至鼻尖,像是有人想要活活撕下却并未得手。一只手的手臂和衣服上印满了手印,仿佛有人想要把身体的主人拉到某个地方去。
……那群混蛋!!!他们家里就没有弟弟妹妹吗?!把辅助考官挤掉算什么手段!
虎鲨道:“难不成那无脸鬼也盯上了星星?见自己脸没有了干脆用别人的脸戴上?”
婷婷的声音染上哭腔:“星星……怎么办……他盯上你了……巫女也盯上你了……星星……”
婷婷着急忙慌拿出湿纸巾擦拭,不一会整张湿巾都红了,她抽抽搭搭的重新拿出一张给我擦。
眼下的情形不容许婷婷擦拭干净,无脸鬼又追上来了。
婷婷扔下擦了一半的纸巾,抓起我的手往楼上跑去。
身体成了沉重的拖累,想要对他们说出“别管我”的话被喘息堵住,心脏拼命推动血液,肺部努力汲取氧气,我分不清嘴里的铁锈究竟是外部的血浆还是自身的错觉。
久违的重温了一把大一训练的感受,要命。
很想甩开被拉住的手,可孩子们不会这样扔我不顾,不能复刻黑贝街走散的情况。
要不使绊子把人弄摔倒?
算了,为了让自己不跑就绊倒小孩子一起掉队,本来因为骗小孩把学院的档次拉低,真做了那我真的是凭一己之力让学校变成野鸡学院。再说后面还有学员,我可不想自己偷懒被放到论坛上公开处刑。
也不知道是因为男孩子过于争先恐后的奔跑还是不自觉的推搡,婷婷连带着摔倒在地。
○的。
主动把孩子摔倒掉队和被动被孩子拉摔倒掉队,不管是哪个都不体面。
学校别的不多,教室蛮多的。
没力气也来不及跟上大部队,我推开最近的教室门,强拽着婷婷躲进教室关上门,并使用言灵冥照降低存在感。
无面鬼并没有注意到留有一道缝隙的教室门,像是个紧盯仇恨值最高玩家的小怪一样,继续朝还在前面奔跑的男孩子靠近。
婷婷在感受到干冰散发的温度时第一时间压在我身上,并压住嘴巴不让我发出声音,也许她没注意她把我鼻子也按住了。
呼吸困难。
理智上,我理解她的异常是因为外面扮鬼的人,不会因此发出任何声音,情感上……我觉得肺部要炸了。
我挣扎……或许是挣扎?我不确定,只是尽可能的去提醒身上人不适的举动。也许是几秒钟,也许是一两分钟,我终于呼吸到了空气。
连滚带爬远离原地,贪婪的呼吸着带着尘土味的空气。
活,活过来了……
话说,她有没有发现我眼睛的事?以小孩子的身体使用言灵,暴露黄金瞳是不可避免的事,更别提我差点憋死,情急之下身体也有可能为了自救开启黄金瞳。
婷婷拍打我的后背,防止我因呼吸急促而被呛到,脸上带着歉意,小心的说自己并不是故意的,她以为那个鬼会寻着味道来抓我。
我小心观察她的表情,没有看出异常。
“你知道吗?”她握住我的手,杏眼在朦胧的月色下亮得惊人,她压着声音道:“我知道无面鬼的真实身份了!”
我:“……”
我:“真的?”
就靠那几眼?
我一时分不清到底是这孩子眼力厉害还是那扮鬼的同僚业务太差。
就当这扮鬼的人业务能力不够吧,因为是小孩子就掉以轻心……回头跟当地负责人反应一下。
婷婷压抑着激动,尽量冷静的和我讲她所看见的,连那人卸下伪装,拿着面具嘀咕的话都被她一字不漏的叙述出来。
婷婷说:“我们应该报警。”
我居然有莫名的欣慰感:这冒险小说终于有人提出要报警,属实不容易。
我点头应下,又安静蹲了几分钟,确认那人没有折返回来,男孩子们也不知去向,我们偷偷摸摸来到楼下,见那挂着的大铁锁不翼而飞,猜测八成是那装神弄鬼的人弄上的,拿到了想要的,自然把那大铁锁给拿走了。
婷婷觉得此地不宜久留,怕那坏人随时可能折返回来清理痕迹,又怕那坏人会因为墨多多他们接触过面具会把他们抓起来,拉着我紧跑慢跑到警察局里大叫说要报案。
报案?正常。小孩子进警局?不算大事。那如果有两小孩模样凄惨,身上都是触目惊心的血迹,其中一小孩子脸色苍白看着仿佛要倒下并气若游丝的喊着救命说要报案呢?
警局一下炸了,跟丢了马蜂窝似的。
其中的兵荒马乱我也不想一一赘述,简单来说是警局被我们这幅模样惊得人仰马翻,有当场掏出医药箱的,有拨打120的,也有惊怒跑到门外查看有没有可疑人物的,也有翻出小毯子和零食轻声细语安慰我们的。
好在外表看上去无碍的婷婷说我们并没有受伤也没有遇到杀人狂,身上是坏人弄的血浆,只是看着可怕了些。
即便如此,他们面上温柔的应是是是,手上却没停过,把我和婷婷摁在凳子上就是一顿擦。这一擦把我脖子上的遮瑕给擦掉了。
没等把我擦干净的女警说什么,婷婷脸色骤变,火上浇油的说出了昨天小巷里的事情。
……
最终我被抬上了救护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