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自觉抿嘴,最终屈服于身体的懒惰和闻到香味时升起的馋意。我拉着路明非说这次不算,我下次请你吃更好吃的。
他说好。
路明非拿着个大盘子,往里面夹着猪蹄、德国香肠肉丸子和炸肉排。
我跟在后面也跟着夹,看了一下午的文件吹一晚上的风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这不得多吃点?来到甜品区,我顺口向服务生询问能否做些甜品。
“实在不行就算了。”我说。
大不了回寝室补充一下,又不是一定要在食堂里吃。
但……我好像一不小心说错话了。
他仿佛被我刺激到了,立刻向我表明这食堂里什么菜什么甜点什么时刻都有,绝不存在没有这种情况!
“请问您想吃什么?”
“……毛巾卷,谢谢。能再给我杯加方糖的红茶吗?。”
“好的。”
他彬彬有礼的朝我鞠躬,看他极有气势的走向后厨的方向,仿佛要一口气给我推送出一百零八个不重样的甜点,我充满敬畏的想:这就是服务生的职业素养吗?真的好敬业。
“师姐,那人怎么了?”路明非端着满盘子的食物凑过来问我。
“这个……”我满脸复杂,没想到我不经意间的一句话刺激到了一生不肯服输的校工,“去让厨师做蛋糕了。”
我拿着跟路明非相比不遑多让的食物量,找个空位置坐下。他不经意间看了眼我的餐盘后停顿了一下,故作无事移开师兄,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又看几眼。
我咬着筷子,思考路明非是不是被我的饭量惊到了。
不能吧,这饭相比平常来说我也没吃多少啊。
要是这样都被惊到,我忧心忡忡的想,希望他不要在看到学院举办的大胃王比赛时被选手惊人的饭量吓到。
一般混血种在觉醒血统后饭量都会比以往要大很多,我想起路明非选餐的饭量,想着他胃口不错,等血统完全觉醒怕不是要吃垮自己。
等就餐,我有些明白为什么有人会喜欢看着吃播下饭了。
看人吃东西吃得香是真的很有食欲啊。
不知不觉又去选餐区加点菜,坐回座位继续吃。
抬头看见路明非越发震惊的小眼神,我没忍住笑了。
“吓到了?”
“没,没有,师姐的胃口真好,不,我是想说师姐吃得多是好事。”路明非头摇成拨浪鼓,说得话也颠三倒四,似乎很怕我的误会。
有点可爱。
我大大方方的放下筷子,本着反正他已经喜欢上诺诺了,端着架子我自己都累的想法,说:“没关系,混血种都这样。”
“混血种的身体素质比普通人要强上几倍,平常训练也是比较重,自然饭量也会比普通人要大一些。”我对他解释。
至于他信没信……嗐,芬格尔师兄那一身腱子肉可不是单吃蛋白粉吃出来的。我们可不讲究什么健身餐搭配,平常的训练程度已经够大了。
本以为今晚食堂来就餐的人只有寥寥几人,不成想陆陆续续进来了不少人。仔细一看,大部分是校工。
大概是在为晚上熬夜工作前先把肚子填饱。
几乎被我遗忘的服务生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手里托着托盘,托盘里放着精致的毛巾卷和散发着热气的红茶。
他甚至还贴心的为我带来一壶的红茶和方糖罐。
“您点的餐。”他颇有风度是把东西放在桌上。
普通蛋糕做一次需要半小时左右,如果要加上华丽精细的装饰就要更长时间,足够我吃完饭后等我的餐后甜点。至少在我的观念里我是这样觉得的。
可……
我低头看了看还没吃完一半的第二盘,再看看看起来就精致华丽到不行的毛巾卷,怀疑自己是不是吃饭速度变慢了。
“……谢谢。”
吃倒是能吃得下,可晚上吃太多会睡不着觉。
早知道就不加餐了。
我拨弄这盘中的食物,选择都吃下去。
失眠事小,肚子可不能饿着。
知道路明非一颗红心向诺诺后,我也懒得故作矜持用餐克制,三下五除二把夜宵也吃完,再把甜点扒拉过来继续吃。优雅知性的样子摆给任务对象看是为提高完成率,这校内又没值得我费心接近下手的目标,故作姿态摆给谁看?
路明非不算,缺爱的衰小孩,谁给他一点好心他就屁颠颠的跟谁走,好骗得叫人良心痛,也倔强的让人头疼。
路明非捧着个猪蹄,一脸呆滞。想来我是头一个在他面前吃饭吃得风卷残云,一点也不在乎形象的异性。
我抬眼看他的表情,故意曲解他的意思,问他是不是也想吃点甜的,我去叫人再上点。
他嘴里咬着猪蹄,手上拿着食物,空不出嘴也空不出手,只慌忙摇头,嘴里发出急切的呜呜声。
我没忍住笑出声,等缓过一点后喝着红茶遮住下半张脸,只露出眼睛笑盈盈看他,把他看红了脸。
再逗下去就难收场了。我心里想着,见他也快吃得差不多了,放下茶杯问他还想知道点什么。
“作为你的入学辅导员,只要在我的所知范围内,我绝对会知无不言。”我说。
我看见以我们为中心的四周座位上坐了不少人,他们几乎都竖起耳朵听我和路明非的谈话。
这副样子瞬间引起我的警惕,让我联想起以前出任务遇到的狗仔。
新闻部的又想造什么谣?!
“这里有点吵,我们去外面。”我擦着嘴巴起身,预备着找个人不那么多的地方给他解答。
周围热热闹闹的气氛忽然就压下来,一下子就静了。我看到对面路明非瞬间慌张无措的表情,心不自觉一跳,朝大门方向望去,看见了楚子航。
他一手持村雨,衣服和脸上还沾着许些灰尘——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久过去也没换衣洗脸,往常完成任务后他都会把自己收拾得干净利落,现在却反常的没有整理自己。
他没戴美瞳,那灿烂的黄金瞳把他衬得像下凡的煞神。以他为中心方圆十几米的人都下意识低着头扒拉这自己的盘,哪怕盘里没东西,更别提他看过来的方向的一众人。
他们如同在避蛇蝎猛兽一样躲避着楚子航的视线,却又在他的身后向他投来崇拜狂热的眼神。
我直面那双充满古龙威压的黄金瞳,看着向我走来的楚子航,一时怔住了。
他怎么来了?
我不知为何感到一阵心虚,来不及思考着莫名其妙的情绪,充满求生欲的脑瓜子转得飞快,视线触及他手里拿着自由一日的赌注,一下子想到了他曾说要亲手把村雨给路明非的话。
我:“……”
亲手送就亲手送呗,你阴沉着一张脸干什么?不是说过他这样的人无论是作为同伴还是对手都是令人欣喜的吗?用得着在知道他去赴学生会晚宴后送上赌注都这么杀气腾腾吗?
我不理解。
想到路明非看到楚子航害怕的表情,心里暗叹座头鲸说的“楚楚可怜的稀世之宝”还真没夸大,一边硬着头皮先一步上前挡在路明非前面,试图安抚楚子航的情绪——为什么表情更可怕了?感觉下一秒暴起砍人都不突兀。
我无暇思考他心情越发差劲的原因,一边顺毛边抽空为路明非解释楚子航拿刀不是为了砍你,这是自由一日的赌注好让他放宽心别害怕。
为自己掬一把同情泪。
可能在任务中帮楚子航说话的场合实在太多,语气中不自觉的偏袒对方。
楚子航情绪在我的安抚下阴转多云,可路明非的情绪又低落了。
这可不行!我竖起警觉的小雷达,看到有人的笔杆子疯狂摆动,几乎能想象到明天,甚至午夜的新闻是“狮心会会长当众刁难s级,这到底人性的缺失还是道德的沦丧!”
于是我连忙给路明非说好话,说他最后一枪干掉龙王,为了给他树立自信心说很帅气很厉害。
这评价我都没对楚子航说!尽管主要原因是我不太敢。
……然后现实告诉我情绪是守恒的,并且积极的为我做真人演示。
这头路明非心情好起来,另一头楚子航心情多云转阴。
我看了看楚子航,又看了看路明非,再看了看周围安静如鸡,耳朵却竖的老高,眼睛发亮的一帮人,顿觉头皮发麻。
场外支援,我需要场外指导!
救救孩子!这碗水怎么端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