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乔塞亚·特拉里奇第一次来到伊妮德维拉·伯恩费索的房间,他虽然一肚子心事,但还是好奇地打量起屋里的摆设。
“你这里很多眼熟的东西。”他靠近她的书架,眼神划过上面陈列的东西,怀念地对伯恩费索说,“这是我们上学时候的照片,我的已经被我在前些年去游荡的时候弄丢了,没想到你还保存着。一会儿借我复制一张可以吗?”他手指轻轻抚过照片上雅米娜、伊妮德维拉和自己年轻的脸庞。
“别告诉我你大半夜发疯一样敲我的门是为了叙旧。随便坐,乔塞亚。”伯恩费索穿着晨衣裹着披风点火开始烧水,“喝点什么?”
“不用麻烦了,伊妮。原谅我的冲动,我只是想就关于蒂雪的事情跟你聊聊。”特拉里奇说。
“可以理解,只要跟英兰有关的事情你总是冲动。”伯恩费索的手一顿,茶壶在桌上擦出一块灰黑的痕迹,她装作漫不经心地倒茶,说道,“怎么?她去找你告状了?”
“没有,但是你觉得自己做了什么需要她来告状的事吗?”特拉里奇反问道。
“你都知道了还问我干什么。”伯恩费索的心没来由地狂跳了两下,她挥着魔杖把茶杯递给他,“就是你了解到的那样。”
“为什么要这么做。”特拉里奇没有接伯恩费索的茶,他看上去很困惑,倚在门框上问她。
“我懂了,你是来找我兴师问罪的。你打算怎么做?威胁警告我?还是去告诉校长,说我不适合担任老师的职务?”伯恩费索把茶杯重重地放在桌子上抱胸看着他。“我可真让你失望,是吗乔塞亚?我知道你可能不好意思跟我撕破脸,所以替你说出来了。”伯恩费索冷漠地说,“我没有按照你想象的那样照顾雅米娜·英兰的女儿,她真是个小可怜。”
“事情已经发生了,追究和责怪没有意义。我只是想不明白……”特拉里奇干涩地说,“我本以为我了解你,伊妮。不管怎么样,蒂雪她还是个孩子。”特拉里奇像是忍受什么痛苦似的闭上眼扬了扬头,再开口时还是用冷静的语气陈述道,“雅米娜是我们的好朋友,她不在了,不管怎么说我们都应该好好照顾她的女儿,哪怕不关心体贴她,总可以像对待一个普通学生那样对待她。我不明白你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的话不知道戳中了伯恩费索的哪个点,她连表面上的装模作样的礼貌都维持不住了,拉下脸来嘲讽地说:“你永远觉得你了解我,就像你对你的好朋友那样了解。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善良、可亲、聪明?你强加这些标签给我,只不过想从我身上找到英兰的影子。我受不了你每次看我都像隔着另一个人!”
“你怎么会这么想?”特拉里奇安抚伯恩费索说,“我从没这么想过,伊妮。你跟雅米娜都是我很重要的人,我知道你跟她不一样,我对你跟对她也不一样!你听我说伊妮,我要告诉你——”他上前想抓住伯恩费索的手,却被她用力挣脱开了。
伯恩费索神色冰冷地看着他,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对他说:“还是让我来告诉你我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善妒、冷漠、小心眼,从始至终都是这样!我不是雅米娜那种什么都完美的人,不论去学习也好假装也好,我变成不了你喜欢的那样!你总跟我怀念过去,你想让我想起什么呢?在那么优秀的你们背后的我是如何抬不起头来的吗?我是如何自作多情的吗?求求你了乔塞亚,别再来跟我演同学情深了,你真叫我恶心。”
特拉里奇被她甩开的手悬在半空中,过了一会儿才失落地慢慢垂回身侧。“你情绪不太好,我们改日再谈。”特拉里奇艰涩地说,他语气里还带着些急迫,“今晚是我冒失了,我不知道我们怎么会变成这样,伊妮,但我想我一定占了大部分责任,我向你道歉。”他真诚地用祈求的眼神看着伯恩费索,“我们都冷静一下,然后让我们开诚布公,从头开始解开所有的误会好吗?”
那杯被匆匆煮好但没人品尝的茶水在他脚边的地板上炸开,伊妮德维拉冷笑着拿起书架上的相框用力摔进火炉里,很快火炉里传来玻璃被高温烧到碎裂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