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快要记不清二叔的模样了。
那个给她摘桑葚,把她举在肩头走在田地里玩,给她买零食的人,永远留在过去了。
二叔走后两年,二嫂带着孩子改嫁远走,没有人怪她。
想着想着因为腿麻重心有点儿不稳,钟灿一个前倾差点栽出去,下意识双手抓地,指甲插进了泥土里,钟灿兀的一笑。
直到傍晚,钓鱼的人才拿着钓鱼竿和鱼篓回来,鱼篓里有七八条活蹦乱跳大小不一的鱼,还有些小螃蟹和小虾。
哥哥把这些都留给了钟灿他们,然后带着姑姑他们开车走了。
天气变冷爷爷也不在院子外边儿听戏了,吃过晚饭便早早睡下,奶奶还在看着电视。
钟祥跟杨玲在里屋,钟灿回了楼上,屋里漆黑一片,钟灿打开手机的灯光,想着得去买个新的灯泡。
第二天早上,钟灿又是早早的起来准备去周美玉家,结果刚出了楼梯间等在院子里的爷爷就叫她:“厨房里有热包子,拿两个吃,别不吃早饭,身体容易遭病。”
钟灿就又折返回去拿上包子,然后出了门跟爷爷说:“走了走了。”
到了周美玉家,她已经开始洗漱了。
钟灿走到她边上聊天:“今儿怎么起的这么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周美玉嘴里含了一大口漱口水,横眉竖眼的作势要朝钟灿身上吐,钟灿一下子弹开好远。
周美玉把漱口水吐出来,得意的扬了扬眉:“小样儿,还治不了你?”
钟灿撇撇嘴:“你厉害好了吧?”
说完跑进了周美玉房间,还没坐下周咎的视频就打了过来。
拿起手机昨天那一幕又浮现在脑海,钟灿闭了闭眼,片刻后睁开接通了视频电话。
周咎的脸出现在眼前:“早上好。”
钟灿淡定的点了个头:“早上好。”
问候过后两人都不再说别的,正儿八经的进入了学习模式。
钟灿聚精会神的听着周咎给她讲题,他的思路很清晰,讲题往往简单明了,钟灿这种数学渣渣听起来也不会很费力。
听着听着钟灿还会产生一种自己可以了的错觉,于是跃跃欲试,找了道题开始练手,然后算了个错答案随收敛再度听讲。
不知不觉两个小时过去,周咎讲着讲着突然停住,钟灿看不到周咎的脸,就问:“怎么不讲了?”
她看到周咎把笔放下,缓缓道:“歇会儿,去个厕所。”
“……哦,好的。”钟灿便不问了。
过了会儿,她看到周咎回来坐下,桌子上放了杯水,下一秒,镜头翻转,周咎朝她看了过来。
钟灿猝不及防,只好又低下头去看那难搞的数学题。
周咎也不说话,两个人就这么沉默着。
钟灿快把纸抠出个洞,又想着周咎在看着便又装模作样的在草稿纸上划拉两下,然后写下一行数字。
紧接着她就到听到周咎低低笑了一声,道:“你把已知条件写下来干吗?”
钟灿一囧,把那行数字又划掉,重新写了别的。
周咎的笑声又传来:“你把公式写上干什么?”
钟灿红了脸,说不清是害羞还是愤怒,她怒而拿起笔,把公式也划掉了。
然后用力的在纸上写下一行字——啁啾是一种坏鸟,叫起来声音很不好听。
周咎不解的开口:“啁啾是什么鸟?”
钟灿不说话,低着头也不去看他。
周咎又道:“钟灿,你是在说我吗?”
钟灿就又在纸上写:虽然啁啾是坏鸟,但它很聪明,有自知之明。
一道沉闷的笑声响起,周咎压低了嗓音:“钟灿,你生我气啊?”
纸上再度多了两个字母:No。
一语双关,周咎哭笑不得。
“那还听我讲题吗?”周咎笑着问她。
纸上缓缓出现一个单词:Yes。
周咎翻转了摄像头,然后道:“转过来吧,我给你讲题。”
钟灿看了眼屏幕,然后坐正身子。
周咎骨骼分明的手拿着圆珠笔开始写些什么,几秒后他把纸推给钟灿看。
上面写着——啁啾鸟很听话,它认错。
钟灿提起嘴角,脸上的笑容缓缓绽放。
周咎轻柔的声音在屏幕那头响起:“钟灿,接受吗?”
钟灿暗自点点头,然后回答:“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