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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高悬于夜幕,冯府管事家丁踩着月色快马来带皇城根的拐子胡同一处宅院门前,把兽状的黑油门钹拍的“啪啪”作响,引起一连串的犬吠。
过了许久门扉打开一扇,探出个黝黑的脑袋,眯缝着眼不耐烦道:“敲这么急,家里死人赶着投胎吗!”
别处做横的管事此时只有弓腰赔笑的份,道:“我是大理寺右寺丞冯大人家的,有救命的事求见孙公公,请他老人家拿个主意。”
此处乃孙福来在宫外的私宅,不轮他夜值时会回来歇息,冯宽虽不确定他今夜是否在,但大事当前,死马当活马医着家丁来碰运气。
门内人一听他报这么一长串官衔丝毫不惧,只不乐意地撇撇嘴,“这都几更天了,扰公公休息你担得起吗?”
管事一听这话,知运气不错,忙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塞进门里,“生死攸关,烦请您通报一声。”
拿了银子,门内的脑袋瓜子一缩,门“吱呀”大开,露出一个尖嘴猴腮的男子,他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说:“你且候在此处。”
过了一会儿,尖嘴猴腮的门房折回,领着管事匆匆穿过花厅和庭院,到后宅卧房。
孙福来披着一袭松散的袍子,从睡梦中被唤醒,目光略显朦胧,“出什么事了?”
管事忙跪地叩首,照自家老爷吩咐陈情:“我家老爷误抓了宁王府上的女子,不知该放该留,求您拿个主意。”
“什么样的女子,如何抓来的?”
管事遂把醉花楼抓青玥的经过和她的样貌一一简述。
孙福来听着,几乎可以确定冯宽所抓之人是宁王妃,眼神逐渐清明,蹭地站起身来,“不省心的东西,这下可真摊上事儿了。”
管事见状知情形严重,额头重重叩在地上,“求您救命!”
孙福来稀疏的眉头紧紧蹙着,双手背后在榻前踱步,片刻后两眼一亮,“告诉冯宽,一不做二不休。”
管事惊愕抬头,恐自己会错意,惶恐着向他确认:“您的意思是?”
孙福来横手在脖子前一划,沉声道:“趁夜深人静,处理干净,别留下痕迹。”
他如此做是存了私心的,宁王妃那副长相始终是个不安分的引线,他越调查越惊慌,唯恐她是捡回一条命的沈家幼女,不仅无法在皇上跟前交差,还可能牵扯出往事祸及自身。
倘若冯宽抓的真是宁王妃,正好借他之手除掉,永绝后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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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敲门声打断了冯宽和青玥的周旋。
“美人稍坐。”冯宽朝青玥颔首,转身去开门。
管事低声转达了孙公公的意思。
冯宽听罢,脸色数变,心中震颤不已,转念一想,比起在进退两难中担惊受怕,灭口确实是当下最好的选择。
摆手示退管事,冯宽调整神色回到圆桌前,借着烛光再度凝视青玥,仍觉心中躁动难平。心想如此美人,尚未尝过滋味便杀了,实在可惜。
他色心难改,心中龌龊逐渐浮现到脸上,一副垂涎之相,“天色不早,不如咱们一起安歇了。”
青玥瞄了眼窗外天色,藏在袖下的手重新握紧,竭力争取时间,“大人身上有伤……”
“春宵一刻岂容浪费。”冯宽赶着发泄完办正事,哪里肯听她废话,淫\.笑一声,伸手便拉扯。
说时迟那时快,青玥猛地抽出袖中藏匿已久的匕首,眼神坚定,划出一道冷光,直指冯宽。
冯宽措手不及,惊叫一声,本能地躲闪,匕首已刺入他的肩头,鲜血顿时渗透衣衫。疼痛和愤怒使他瞬间清醒,一把抓住青玥的手腕,褫夺匕首扔到一旁。
面目狰狞斥道:“不知死活,敬酒不吃你吃罚酒。”
力量悬殊,青玥被人强按在桌上,怒气如暴风般袭来。
趁对方动作期间,她极力腾出一只手,拔掉头上簪子,紧咬牙关,铆足劲儿刺向冯宽的脖子。
鲜血迸溅,冯宽痛吼着松开了对她的钳制,青玥趁机挣脱,踉跄着后退,拾起地上匕首挡在胸前。
冯宽捂着脖子上的伤口,五官扭作一团,张口欲叫。
青玥眼见冯宽要呼救,恐引来家丁再难脱身,心下一横,双手紧握匕首冲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