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孔蕴含试图隐藏的内疚,让澄贰心头“咯噔”一下,那张俊白平静的脸庞下,闪过的全是他记忆中不曾入眼的神态。
毫不犹豫将人揽入怀中,他相信这些都是错失的记忆,都是二人经历过的事情,“墨儿,别伤心,都过去了,什么囚笼什么的,都不会再发生了,只要我在,定会护好你,不再让你受伤的。”
囚笼?陆京墨诧异,问囚笼是什么?澄贰脱口便说起其中一个梦,他印象十分深刻,梦中烈日高照,周围充斥着吵杂的喧嚣,而陆京墨奄奄一息,匍匐于高台囚笼中,目睹一切,澄贰不受控……不对!是毫不犹豫!拔腿冲上去……
在对方连绵不绝的描述中,陆京墨从一开始的平静,慢慢地微微张嘴,听愣了,也发昏了,只感两侧的太阳穴突突胀痛,撕心裂肺汹涌高涨,一双无形的手死命掐住命脉,倒吸一口冷气,窒息感直冲天灵。
在猜测这是灵魂相斥的下一刻,两年来寻寻觅觅而不得的答案,终被揭晓。
完了澄贰还不忘浅浅一笑,调侃自己上一世救过陆京墨却忘了,真是可笑,可陆京墨连忙将其推开,抿着唇,嘴角隐隐抽搐,咽咽喉,所有的动作突兀明显。
背过身,强忍着喷涌而出的混乱思绪和情感,颤不成声:“……陛……陛下公事繁忙,还是早日歇息,我要回去换药了。”迈腿便走,丝毫没发觉身后的澄贰正想拦他,手抬在半空却没了动作,呆在原地诧异,是看错了吗?那双冷彻的眸子里,分明泪水打转斥满愤恨,下唇津咬发红滴血,似逃离般匆匆而去。
一瞬间,万般心绪搅得澄贰乱了,这事既是真的,何苦纠结?他如此伤心蹉跎,是心疼自己还是不愿意面对自己?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在陆京墨离开时,自己竟无勇气去拉住人问到底。
最后,澄贰头不回往着相反的方向,离开前园。
把侍从下人全撵走,“嗙!”关上门的陆京墨浑身发软,跌坐落地,双手使劲捂住下半张脸,此时此刻,真正意义上感受到了什么叫肝肠寸断。
泣不成声,颤抖不止,泪不决堤,唯恐被人发现,只能极力克制仅剩下那破喉而出的悔恨呼喊。
如果……如果澄贰梦见的全是徐澜清经历过的事情,那么所为的牢笼,毫不犹豫的相救,不正是当年在蛮王领地的事情吗?!
是徐澜清吗?是他冲上来吗?是他当年千里迢迢从京城来北漠救自己吗?
记忆中无法抹去的那一刻仍旧记忆犹新,那是朦胧意识中,细微的目光落在一个奋不顾身的冲向自己的人身上,神情什么的全然不清,但那股冲劲不曾停下,直到蛮王的手下一刀而下,那个人倒在他闭上眼的最后一刻……
记忆飘忽不定,猛然忆起被澄贰掳走时,徐澜清也这般不要命冲过来,哪怕一而再再而三的箭在弦上,一刻不停。
陆京墨现下深深痛恨、厌恶自己,暗骂自己千万遍“不识好歹的卑贱之人”,可除此以外,他什么都做不到了。
回想起重生以来,皆抱着极大的偏见和怨恨去面对徐澜清,用别样的眼光看待、误会、争吵,甚至以对方的深情与爱意束缚绑架,最后又狠话撂尽的无情离去。
怎么能这样?明明对方没做错,错的是自己,是自己视徐澜清那片痴心真意为虚情假意,狠狠践踏!
哭着哭着,陆京墨捂眼,无力大笑,笑自己的卑劣,笑自己的愚钝,笑自己的可恨,换来的是更多的悔意涌出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