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自那日后,北漠王就让人把陈云的一切查了个底朝天,又试探了陈都尉。
正如王妃所说,家人不要,主子不要,经历生死,这样的人,或许会改变。
更重要的是,只要这人在,等于时时刻刻提醒着自己那个天真又笨笨的傻儿子,不要轻易去相信任何人的承诺。
当然,这也是因为前段日子,王府的事情,儿子对那位殿下的心思,王妃再如何瞒着,他也会知道的。
表面没说什么,心里反对得很。
这等子事,不说别的,是要他陆家绝后吗?!
撇去这一点,他也不可能让二人在一起,这绝不是世俗能接受的事情,若真的任其发展,动摇的,大渝的根基!!
陈云很爽快的点了头,算是回应,倒是王妃对他左瞧右看,问着各种各样的事。
瞧着顺利,陆京墨心里高兴,觉得身心从来没这么舒畅过。
所有的事情都往好的方面发展,果然徐澜清才是那个万恶根源!
待二人走后,陆京墨踏着小步走到床边,笑道“回了北漠,等你养好伤,我们去猎兔子,巡边关!”
陈云对上这笑容,不知怎么的,一时间竟看出神,久久,才回过来,回道“好,听你的,话说大殿下和马家怎么样了吗?”
提起这个,陆京墨收回了笑容,道“徐广还在禁足,马元成揽下了所有罪,现在头已经挂在城门上了,马昭悲痛欲绝,要死要活,还说要辞了大理寺卿的位置,陛下答不答应我不知道,至于马皇后,刚开始还是那套,日日哭着去求皇帝,求不成就去求太后,马元成死了后,就闭宫不出,据说在吃斋念佛了。”
陈云直接怪笑道“吃斋念佛?她就是做做样子,让皇帝心软,好快点放了大殿下,马昭请辞也就是个借口,别说马家舍不得这荣华富贵,皇帝更舍不得这个能抗衡李家和太后的好工具。”
朝中局势就是这样,表面是兄弟两针锋相对,背地里是马家和李家暗潮汹涌。
只是没想到棋差一招,这次赔了儿子。
“你的意思是,只要徐广在,马家就能东山再起?”陆京墨好奇问着,难道这个罪还不够让徐广失去争夺皇位的资格?
陈云在他手掌上,轻轻写了个“权”字,道“一切从权,不想李家独大,马家就必须在,马皇后就必须在,大殿下不会死,他依然有走上那个位置的可能。”
是这个理没错,不过陆京墨觉得没所谓了,反正现在划清界限,这事那天马家和徐广也看在眼里,自己没有参与。
日后哪怕那位输了死了,也和自己没关系!
“得了,这事和我们没关系,话说快回北漠了,你还有什么事想做的?”听他问着,陈云摇摇头。
最后还是什么都别见吧!
半个月后,某日的清晨,北漠王带着妻儿家仆,以及护卫,正离开京城。
骑着马的陆京墨,对着车里的陈云道“你要是不舒服,跟我说,还有车里有褥子,冷了就盖上,还有……”
“等等,我不是姑娘!都养伤两个月了!怎么样都好点了,你不至于这样……”陈云在里头叨叨,他不喜欢被照顾着。
搞得他像个老弱病残一样,虽是少了一只眼,还不至于弱不禁风。
结果那映照在眼里的笑容,直接把他的话给堵了回去。
这段日子和他相处后,好像开始明白,为何眼前人身边总会出现那么多帮助他或者是喜欢他的人。
走着走着,陆京墨突然回头,看向城楼,似乎感受到些什么,看了看又好像没什么,感觉是自己多心了,便继续前进。
城楼上,看着嘻嘻哈哈的陆京墨,徐澜清百感交集,就好像自己的心,也跟着这个人飞走了一样。
含漳和张慕在后头,窃窃私语片刻后,含漳走了上来,道“舍不得?”
徐澜清即使没有回答,眼神已出卖了他,含漳见状,笑道“如果我说,你和世子还有可能呢?”
撇了一眼这个都年过三十还说话不正经的男人,徐澜清叹息,那日话都说到那份上了,怎么还有可能?
只见含漳转头靠在墙上,道“都说人会成长,世子也是一样,而你,需要做的,就是在世子想明白后,给他一个不再需要你去抉择的未来。”
觉得这些话听着可笑,但的确是这个理,而且他想,先放陆京墨回去也不是坏事,等一切都安定了,人他会找回来!
徐澜清说了句谢谢,下了城楼,张慕见状,感叹着,“你这么会说,为什么不去当文官啊,打打杀杀不符合你。”
含漳耸耸肩,小声凑到张慕耳边嘀咕几句后,也跟着下楼……
彼时,正是陆京墨离开太渊府的时刻,前世的这个时候,他已经在那人身边,被自以为甜蜜的情感所包围,蒙蔽双眼。
而现在,他离开了那个地方,选择回到了北漠,忘却那个人,忘却过去。
只是他不知道,前路漫漫,与过去不同,北漠不仅仅是家,北漠关外更是危机四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