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禁啐了一口给他钱的人,将金锭扔的远远的,嚎道:“大人,小的不知啊!是那人,是那人找上门,说是只要把安知卖给他,就给小的十锭金子做报酬,小的额——”
躲在后堂的三人刚对此案生出些兴致,兀地听杨石轻哼一声,尚未说完,人便倒下了。
光天化日,刑部门前。
一把匕首直接从杨石背后钻出,“咚!”一声,稳稳钉在闫顷背后的海水朝日图上。
花闲见到血色,忍不住放大瞳孔。
百姓安静片刻,刹那间乱作一团。
“啊啊啊——”
“杀人!杀人了!”
闫顷皱紧眉头,喊了一句:“安静!”
百姓早就听不见了。
他们四散开来,边喊边跑。
官差们一时没能拦截,已经跑走大部分。
闫顷快步出去,拿起一根廷杖,“啪!”地砸碎,破裂的声音于高空中回响。
他表情未变,仿佛刚才受到生命威胁的人不是他一般。
闫顷扔掉剩下的半截木棍:“匕首从人群当中射出,在场之人皆有嫌疑,谁若离开,便以嫌犯之罪论处,二十大板以儆效尤。”
威严之气,长街回荡。
花闲也在青禾搀扶下来到门口。
虽然被嬷嬷拉到身后保护起来,陈蓼雨仍是一眼看到她。
蠢货!
本就不大妙的心情,陈蓼雨愈发焦躁。
她已经顾不得危险了,一个箭步冲过去。
花闲正要说话,脸颊一阵烈风吹过,“啪!”一声,头歪至一侧,耳中嗡嗡作响,伴着帷帽落地的声响,是陈蓼雨气急败坏的怒骂:
“谁让你出府的?衙门这种地方是你一个没用的瞎子能进的?”
一时着急,竟是忘了陈廖雨还在。花闲“哈——”地吐出浊气。
此刻,花闲正被闫顷扶着,一股热气落到他手背上,蓦地生出股心酸。
眼见陈蓼雨又要动手,萧流年先一步上前,冷声呵止:“花夫人,刑部门前不得放肆。”
这时青禾反应过来,急忙捡起帷帽,重新替花闲戴好。
她凑近花闲耳边,轻声安慰:“姑娘,不怕。”
而后噗通一声跪倒:“夫人,奴婢,有罪。”
面对闫顷,陈蓼雨有所收敛,对上青禾,她却是不用容忍。
“你是有罪!”陈蓼雨一甩袖子:“还不扶大姑娘回府。”
接连两场闹剧,百姓冷静下来,纷纷歇了看戏的心思,花闲走后,闫顷很快将现场稳住,等到每个人都在刑部挂了名,才离开。
女子失踪案到现在已陷入僵局,但杨石的死恰恰说明他的方向是对的。
杨安知绝对是女子失踪案的受害者之一。
至于为何只有她被弃尸花府,仍待查证,只要查清这点,那萦绕京都多日的女子失踪案,必然接近尾声了。
*
人在看戏的时候,需要一碗瓜子,一杯好茶,一张桌子和……闲聊的三五好友。
可惜花府没有这些。
向来深居简出的花闲,头一次在花府如此露脸。
瑾嬷嬷将看戏的骂走。
陈蓼雨带着花闲回到闲明院,脚步匆匆中能看出心里压抑着滔天怒火。
“砰!”
院门落锁。
闲适自在的闲明院变成一道围城。
“从今日开始到你出嫁,不许踏出闲明院一步!”陈蓼雨一锤定音。
花闲一愣,半晌才道:“我以为您至少会问女儿为何出府……”
陈蓼雨却不断撵着镯子,生硬打断:“我不需要知道,无论因为什么原因,你都不许出府,永远!”
蛮不讲理。
花闲气急,反问:“如此您让女儿嫁人?莫非嫁入瞿府就不用离开花家了?”
“你听着花闲!”
陈蓼雨拍案道:“今生,你只有两种选择。”
“第一,嫁人之前困在花府。”
“第二,”陈蓼雨说到这里,急喘两口气,“嫁人之后呆在夫家后院,安分守己。”
“这就是为什么你要处心积虑毁了我?”花闲向前一步。
两位主子吵架,丫鬟婆子自是不敢出声,全都颤颤巍巍埋头,生怕火势蔓延到自己身上。
“毁了你?……”
陈蓼雨似是喉间吞了刀子,唇色瞬间苍白,哆嗦着没说的下去。
花闲却是不肯放弃:“不是吗?今日刑部这场问询,别人看不出来,您也看不出来?闫大人明显对父亲的事已有定论,放他出来只是时间问题,根本没必要拿和瞿家的婚事去换父亲!”
“但您呢?”
也许是原身情绪作祟,花闲说到最后有些哽咽:“恨不得立刻将我嫁过去,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因为你就是扫把星!你一出现,所有人都会被你害死,整个花府,不,或许连陈府都要——”
“夫人。”气急败坏的陈蓼雨刚要说下去,一旁的瑾嬷嬷突然出声安抚:“您和大姑娘是母女,有什么事可以慢慢谈,莫要伤了和气。”
花闲明显感觉到瑾嬷嬷在转移话题。
陈蓼雨也瞬间安静,只有不断起伏的胸膛,昭示情绪的剧烈波动。
她们之间有什么秘密呢?
是否和原身中毒有关?
屋内和她走前大差不差,正位拆得只剩个矮几,太师椅随意踹到一边,矮几四周堆满宣纸和账本。
其中一本不小心被人扯成两截。
花闲安静坐下,碰到那页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