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张昂大喝一声。
挥拳的人见县令过来,连忙畏首畏尾地收回拳脚,只留被打得口角流血的人匍匐在地上。
张昂吩咐一旁的小差把人扶起来,接着又道:“为何闹事?”
刚刚参与群殴的一人立马跪下,“县令大人,请您要为我们做主啊!”
他指着受伤的人:“大人知道,我们回家的日子长短,是按我们每月的开采的矿量算,没有采到矿或不够限制的量,都不可回去。此处矿脉将要开采完毕,已将限制大降,可这个偷奸耍滑的人,趁我们睡着,偷我们的矿量增加自己的矿量!”
“你胡说!”
青年人淬了一口血,“三月多来,我未曾回家一次。你们见我是新来的,挖矿时将我挤到别处,而后聚众抢我的矿量,今日我起早挖矿,就是为了避开你们的抢夺,少在这里颠倒黑白!”
一时间四下争论不休。
明辨谁对谁错,这是张昂的事。
何况,这些人吵得实在令人头疼。
傅之廷默默地走到另一边,从衣领里拿出那副地图,矿场内四处走了走,在上面画了一个米字号。
到矿口之时,刚刚的青年人跛着步来到矿口,指着自己的矿份车,要张良看他今晨所采矿量,不料却遭到了反驳。
“平时都采不了多少的人今天已经有了小半车,你说!不是你偷了是什么?更何况我都看见你从我们的矿车里拿了!”
两方争执不休,张昂一时定不出个结果,叫那几个看守的把几月来矿工回家的记录找来。
傅之廷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些装矿车。
这些不同小车中,只有青年人身边那辆显得特殊,因而里面的矿块不打得突兀,就是小得离谱,和其他几辆中几乎均匀的矿块格格不入。
“各位矿工在这里采了几年了?”傅之廷突然出声问。
张昂看了他一眼,并没有阻止。
周围的人的回答有十五年的,十年的,三四年,唯有那名青年是三个月。
傅之廷指着青年人面前的小车作疑惑状。
“那倒奇怪了,大家这么有经验,怎么挖出来的矿块这么不均,大的大得离谱,小的小得稀碎,看着倒像生手。”
小差已经将矿工做工的记录簿递到张昂手上,果真青年人三月来未归一次家,再结合傅之廷的话,张昂不是傻子。
正要勒令按律法处置,矿口突然传来一声“嘎吱”的响动,傅之廷快速地扫了一眼矿口上方,立马道:“后退!”
同时扯着同他一起站在洞口里侧的青年人和张良飞身而出。
轰隆——
矿口立马塌了下来,扬起一片厚重的尘土。
有些人反应不及被砸伤,但好在没有人命丧当场。
被傅之廷救出来的人胸口剧烈起伏,劫后余生的惊恐还未消散,青年人连忙向傅之廷作辑,“多谢恩人相助!”
傅之廷点了点,并不觉得这是什么恩惠,不语。
“敢问恩人姓名,来日必当报答!”
“何之廷。”傅之廷随意道。他现在用的是何家的姓,傅是这个延朝的皇家姓氏,用这个姓氏,难保不会有麻烦。
青年人一愣:这么巧?他叫何之舆。
正要开口和恩人说他的名字,便见何之廷已经去和张昂一起收拾乱做一团的局面。
思来这是县令身边的侍卫,来日找人也不会不见踪迹,不急于一时。
当下还是回家见妹妹和阿娘要紧。
*
延都,皇城。
顺和贵妃失子数月,终日缟素,以泪洗面。延安帝终日蔫蔫,见贵妃如此,更是痛上加痛。
今日,顺和贵妃好不容易打起一点精神,坐在落春阁中读着儿子昔日书简,纨绔哪里是读书的料子,那纯良的小子整日与诗书无关,在这书简上写了好几句“批判圣贤”之语。
看着上面的字迹,都能想到那小子满脸鄙夷的模样。顺和贵妃凄苦地笑了一声,竟是眼泪都流干了。
一名宫女轻步而来,禀报:“娘娘,顺王在外求见。”
顺和贵妃撇起疑惑的眉眼,“顺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