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路上还不断弹蹬挣扎的狗子,这会儿吓得一动都不敢动,老老实实任涂冲抱着。
门突然就弹开了。
在弹开这一刹那,好几道闪电轰隆轰隆一齐劈下,大地都震了三震。
涂冲眼前爆亮,一时什么都看不清。
但他清楚时机难得,一提气,“嗖”一下跳进车厢,门紧跟着“嘭”就关上。
眼前豁然开朗:
和普通旅游大巴逼仄的环境完全不同,里头竟然是个几十平的大厅。
地上铺着兽皮地毯,四处摆着红木桌椅,放满了茶水点心。
四面都是大落地玻璃,外面瓢泼大雨电闪雷鸣一览无余。
里头二十来个人,穿得跟cosplay似的,啥朝代衣服都有。
或坐或站,都伸着脖子往涂冲这边看。
涂冲往自己身上施个小法术,就变得干干爽爽。
脱下雨衣,露出一只抱着的狗子。
狗子早就感觉到了强大的危险,这会儿把脑袋埋进涂冲咯吱窝里,一动不敢动。
胡老头儿看见儿子,就摆出老父亲的派头来招呼他:
“来了……过来见见你米叔、五叔、三舅、四大爷……”
“好长时间没见了吧,哈哈哈哈哈哈,那可不,小一百年了呢……”
涂冲仿佛过年跟着父母去拜年见亲戚,跟着胡老头儿一路叫过去。
好不容易喊完了人,胡老头把他拉到一边:
“不是跟你说,好久没见了,带点特产。”
涂冲早就忘了这事,只好在怀里摸来摸去,并没有合适的存货。
抬头看见老胡期待的眼神儿,又摸了摸,摸出许多五颜六色手心大小的塑料袋:
“给。”
胡老头儿接过一袋,看看上头都是外国字,不认识,皱起眉:
“什么东西?”
涂冲眼神躲闪:
“饼干。好吃的。”
胡老头儿不太放心,拆了一袋,捡出个小鸭子形状的小饼干来,审视片刻,塞进嘴里。
涂冲手都捏紧了,盯着老胡嚼嚼嚼。
不一会儿,老胡眼睛亮了:
“别说,还挺好吃!再来点儿。”
涂冲又摸了些出来,统统塞进老胡怀里。
胡老头儿抱着小饼干走到厅中间,大声招呼:
“来来来,虫儿带的特产。大伙儿尝尝……”
“小东西,混混嘴……”
涂冲缩进角落,眼睁睁看着他爹给大妖们一人发了几袋狗饼干。
大妖们笑眯眯接过去,打开袋子,咯吱咯吱嚼了起来。
好几个还一脸惊喜:
“嗯!好吃!不错!”
米依依已经站在楼梯上看了半天,这会儿凑到涂冲跟前儿,眯着眼小小声:
“我要去告状,你给他们喂狗粮。”
涂冲刚才没看见她,要不也不敢这么放肆,听她这么说,脸都白了。
嘴硬道:
“狐狸也是犬科,狗吃得,狐狸怎么吃不得?”
米依依盯着涂冲看了会儿,点头:
“好,很好。
涂冲心虚地把椅子拉远了些。
这时,身后传来一阵哄笑。
一回头,就看见老胡站在正中间,一副志得意满地享受模样,正满意地四处张望。
一眼看见涂冲和米依依凑一块儿,笑着就往这边来。
米依依脸色都变脸了:
“我撤了,你保重。”
呲溜一下无影无踪。
老胡笑眯眯来到儿子跟前儿,搬把椅子坐了。
伸手就握住涂冲手腕,不由分说用灵力探了探儿子筋脉。
满意点头:
“嗯,不错!还得是咱们家传承,种丹果然管用。”
得意,晃腿。
涂冲早就不耐烦,但想想他们只是路过一下,就忍了:
“你们怎么来了?”
看看外头狂风暴雨大闪电:
“就算呆车里不会被劈,可你们也出不去啊。“
“这有什么意思?这不跟看电视一个样?”
胡老头儿不乐意了:
“那哪能一样!”
他指着窗外:
“真的!这都是真的!真正的关外!”
“我都快一千岁了,从来没有这么舒舒服服看过关外!”
他看涂冲不以为然,老大的不高兴:
“跟你这种化形前就出关的说不通,没有共同语言!代沟!”
气氛果然像从前那样尴尬起来。
老胡觉得到底儿子给自己长了脸,决定主动放下身段缓和缓和。
他看看把脑袋埋涂冲怀里的狗子:
“这……那只种丹犬?”
涂冲还没说话,狗子先哆嗦了下,又把脑袋往他怀里拱了拱。
涂冲憋着笑,硬是把狗头拽出来,把狗子反了个面儿,面对胡老头:
“嗯。好看吧。”
这狗帮儿子修为大进,胡老头儿此时看它十分顺眼。
伸手摸狗头:
“不错,不错,是条好狗。”
狗子被一只妖精举着,任另一只曾把它揍半死的大妖摸来摸去。
逃也逃不掉,动也动不了。
夹着尾巴缩成一团,恐惧在飞速攀升。
很快突破极限,开始愤怒。
胡老头儿根本就没注意狗,随手摸着狗头,跟涂冲拉家常:
“这不是挺好,等你修为稳定了——嗷!”
低头一看,狗子死死咬住老胡手掌,怎么都不肯撒嘴。
胡老头儿第一反应是一巴掌呼死它,但到底是儿子的狗,硬是忍住,抬头看涂冲——
只见他宝贝儿子眉开眼笑,笑得露出满口牙,蹭着狗头腻歪:
“呦,你还生气了。生气就咬人啊?气性还挺大~”
涂冲中午十二点上了呦呼旅行社的旅游大巴,十二点二十五就被一脚踹下了车。
他把狗从比膝盖还深的水里捞出来,一抬头,正看见那辆赤红色的大巴一路火花带闪电扬长而去。
等他蹚着水回到家,长觉的雨已经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