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主任说了几句什么之后,涂冲开口,用方言对爷爷奶奶们说了几句。
爷爷奶奶们纷纷点头,彼此打着招呼散了。
王主任惊讶:
“教授,你还会说这边方言。”
涂冲面不改色:
“经常在孰州这边田野调查,慢慢就会了。”
这时已近黄昏,看这村子状况,必没有旅馆民宿之类的地方。
王主任看出他们的困难,大方道:
“我有个临时的住处,要是不嫌弃,将就一晚。”
这个临时的住处是座被主人遗弃的屋子,一进门屋子当间就是个大坑:
大概两米长、一米宽、半米深的样子,里头还有烧黑的痕迹和一些草木灰。
苟子涵愣在当场,变颜变色,一瞬间脑子里闪过各种杀人焚尸案……
王主任被他神色逗得哈哈大笑:
“这是火塘,高山人家家家都有的东西,你城里来的肯定没见过。”
“这边夏天晚上也就十来度,寒气重,不生个火怎么过?”
又看看他俩的穿着:“你们也没带行李,这样晚上怎么办。”
……到了晚上,还是王主任给他们想办法解决了睡觉问题:
里屋有一张土床——不是土炕,这床下边没有烟道,就是石头和土垒成的床。
原本王主任一个人睡这床,现在他把自己的铺盖横过来,到别家讨了不少稻草来铺上。
晚上涂冲和苟子涵就钻进这些稻草里,三个人横在一起糊弄了一宿。
王主任去找草的时候,涂冲问苟子涵:
“你想不想听懂他们说什么?”
苟子涵眼睛“唰”就亮了:“想!”
涂冲点点头,拿右手食指往左手食指上比划了下,左手食指尖上就渐渐冒出个血珠来。
他举着那根手指:“张嘴。”
苟子涵:“啊?”
涂冲平静的:“舌头伸出来。”
苟子涵犹豫着张开嘴,这时远远传来脚步声——
涂冲直接把食指塞进苟子涵嘴里,指头一弯,把那滴血抹在他舌头上。
苟子涵只觉舌尖一点粗糙的触觉,紧接着是股淡淡腥甜……
就在他尝到这血的味道的刹那,他整个人都恍惚起来——这血对他产生了致命的诱惑。
他不自觉像个小婴儿那样含着那根手指吮吸起来……
涂冲被他吮得一个恍惚,忘了把指头收回……
等他反应过来,发现苟子涵已经吸着他的手指陷入一种迷迷糊糊的状态,仿佛喝醉了……连忙把手指头拔出来。
苟子涵嘬得正起劲儿,不肯放嘴,这一拔,发出小小一声“啵~”……
让涂冲以为自己在抢一个婴儿的奶瓶儿……
这时王主任已经抱着那么老大一捆稻草进来了,涂冲赶紧过去接,两人合力抬着把稻草铺在土床上。
晚上,他们仨并排躺在土床上。
涂冲倒没什么,苟子涵哪见过这个,兴奋得不得了,钻进稻草里咕涌来咕涌去,仿佛一条活蛆,弄得稻草不住沙沙响。
嘴里还不停:“哎哟!哎呦~这还软和和暖烘烘……这是草诶~草诶~”
睡那头的王主任并不觉得睡草里多稀罕,但看见这样欢脱的苟子涵倒是个稀罕,一会儿就笑了好几回。
第二天,村里的鸡此起彼伏喔喔喔,苟子涵从稻草里把脑袋探出来,眼前还一片漆黑。
钻回去摸了半天,才从草堆里摸出手机,一看,还不到四点:
“艹……都给它炖了!炖了!”
这鸡叫就没停过,实在没法睡,三人只好起来。
这地方虽在山上,还有自来水有电,村口那块还有信号,并不像苟子涵想象的那样与世隔绝。
王主任带来的方便面还有好几包,这屋里还有个小电磁炉。
他出门转一圈儿,再回来手里就多了把菜叶和仨鸡蛋。
苟子涵吃得唏哩呼噜,不住夸:
“山里的鸡蛋就是香!”
这边仨人还趴在床沿儿嗦面,那边就有个大妈抬脚进门,往他们旁边一蹲,说:
“你们要蜜不?腊肉也有……还有野天麻……跟我去看看?”
苟子涵边嗦面边听大娘推销,听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大娘说的是方言!但我听得懂!
他瞪大眼睛体会这奇妙的时刻……真的全都能听懂!
涂冲悄悄踩了下苟子涵的脚,示意他表情收敛些。
苟子涵这才忍住没有叫出声,眼睛亮晶晶死瞅着涂冲。
涂冲笑着对他微微点了点头。
对涂冲来说,这并没有多神奇:
苟子涵的身体里本来就有他的心头血,现在又蕴着他的内丹。
这一滴指尖血,只是共享了他的一小点儿能力而已。
苟子涵定了一会儿,突然跳起来,小声叫道:
“啊啊啊!我小时候,水壶!花盆!是不是你!是不是……”
其他人都看着他们,涂冲没办法,只好点了点头。
苟子涵简直幸福到眩晕,原来自己是个天生有守护神的大富大贵之人!
接下来,就算婆婆罗里吧嗦说了很多废话,他都乐陶陶地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