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个生意掉钱眼里,人都不当了,活该你生意做不大!”
周围看热闹的纷纷叫起来:
“说得好!”
苟子涵也不顾那老头儿一身埋汰,伸手扶住他:
“咱们走!”
在众人的叫好声中,像只打了胜仗的公鸡那样搀着大爷离开。
涂冲本想拦一下,看苟子涵那么大义凛然的样子,琢磨了会儿,决定撒手不管,让蠢狗自己处理。
倒要看他要怎么“管”这老头儿。
苟子涵雄赳赳气昂昂,挺着胸脯,扶着这浑身湿哒哒的老头儿往前走,仿佛一个胸前红领巾放着光芒,正扶老太太过马路的小学生。
走出人群,苟子涵先买了块毛巾,让大爷把脸上的水擦擦,问他:
“大爷,你饿了吧,你想吃什么?”
大爷眼圈通红、泪汪汪地看着他,颤抖的手在肚子上摸了摸,大拇指和食指掐在一起,举了个“三”在苟子涵眼前,颤声道:
“三天……我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
苟子涵大惊:
这年头还有饿得吃不上饭的人。
连忙抬头四望,前头不远有个二层小楼,招牌上写着“召官人家”,应该是这条街挺像样子的餐馆了。
便对大爷说:
“走,我请你吃饭,想吃什么点什么!”
大爷确实是饿极了,专捡肉吃,这顿饭吃的,让一顿能吃二十个鸡腿的苟子涵都叹为观止。
涂冲默默地看着这俩人互动,倒要看看苟子涵会怎么办。
苟子涵见大爷连打了五六个饱嗝,想着应该是吃得差不多了。
才问:“大爷,我听你口音也不是东岭人,怎么到了这边?怎么不回家。”
大爷一听这话,勾起了伤心事,哆哆嗦嗦,磕磕巴巴,把他落魄至此的经历讲给苟子涵和涂冲听:
这大爷名叫王强,是迳州通渠市下边一个村里的人。
为了补贴家用,他常年在这边做建筑工,也没有什么技术,就做瓦工抹灰工,挣的都是辛苦钱。
为了省路费,也不怎么回家。
每月都按时给老婆儿子打钱。
这样一直持续了几十年。
去年,他觉得干重活有些吃不消,身体不行了,便打算回乡养老,再不出来。
不想他刚回家,媳妇就向他提出了离婚。
原来在他离家打工的这些年,媳妇早就变心了,常年和隔壁老王鬼混。
以前他常年在外,还给打钱,还能将就。
这一在家常住,媳妇儿就不能忍了。
联合姘头把他赶出家门,非要和他离婚。
大爷没办法,只好去儿子儿媳妇家住。
住了没一个星期,两口子就嫌他累赘,又把他赶出了家门。
大爷没地方去,只好回到这里继续做小工。
不想年初一场大病,他得了脑血栓。
好容易活过来,却落下半身不遂的毛病。
现在他身无分文,流落街头,每天乞讨为生,就等着什么时候死了拉倒。
苟子涵听得拳头都硬了:
“你在外边累死累活打工给他们赚钱,现在不能赚钱了,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可真是一群白眼狼!”
涂冲看看那老头,轻笑:
“这种事政府都不管吗?”
“就算你老婆要和你离婚,财产怎么分配的?”
“你都这个年纪了,你儿子有赡养你的义务。”
“再说了,你在这边大街上一直流浪,就没人管吗?现在都定点扶贫,有救助站的。”
大爷听了这话,嘴张了又张,好像想说什么,偏偏身体不听使唤,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急得眼圈又红了,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越哭越伤心,越哭越伤心,渐渐就呜呜呜地哭出声来。
大爷抓起苟子涵的手,乌里乌拉很努力地说着什么,口水和眼泪混在一起,滴了苟子涵一手。
苟子涵一句都没听清。
看大爷这样子,实在于心不忍。
埋怨涂冲:
“他生病了,脑血栓肯定影响脑子。”
“你指望他一个半残废能想那么多?”
涂冲第一次被他呛,愣了下,竟觉得有几分好笑。
看看那老头,再看看苟子涵,觉得挺般配。
便闭嘴,不再说话。
好一会儿,老头才止住悲声。
苟子涵开动脑筋,想了半天,才说:
“你还是得回去找老婆孩子。我哥说得对,你儿子有义务养你。”
“这么着吧,这两天我有事儿。等两天,我把事儿办完了,给你送回去。”
老头儿一听,人都呆了。
反应好一会儿,连连摆手:
“不不……已经已经很麻烦……你……”
苟子涵全当他客气,站起来结账:
“我说了会管就一定管,你就把心放回肚里吧。”
“走,你先在我们住的地方等两天,等我们办完了事再说。”
不由分说搀着老头就往他们住的似家宾馆那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