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子涵在浴室里哭得那个惨,仿佛他就是全天下最可怜的人了。
涂冲正想进去看看,大爷在外头喊门。
打开一看,刘大爷铁青着脸:
“他没事儿吧?”
涂冲笑道:
“他没喝过这么有劲儿的酒,撒酒疯呢,一会儿就好了。”
大爷一听,自己这酒确实烈,也不好多加谴责。
只说大伙儿都睡了,让小声些。
涂冲应付完大爷,一回头,苟子涵已经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他去浴室,把苟子涵一团糟的裤子衣服从蹲坑里捞出来,自己也洗漱一番。
这时已经差不多凌晨一点,他检查了下:
门窗已经关好,窗帘也严严实实。
便使了个小法术,转瞬间,他们的衣服已经洗好。
涂冲当然可以让衣服一下子变回清洁干燥的状态,但他们只有身上这一套衣物,不晾出去就变干净了,实在很令人费解。
便找了几个衣撑,把已经洗干净还在滴水的衣服挂在门外的晾衣绳上。
回身锁好门,关上灯,站在打着小呼哨的苟子涵床前。
轻轻唤道:“子涵,苟子涵,苟子涵……”
苟子涵显然已经睡熟,没有给他任何反应。
涂冲一直强撑着的精神气儿,在一瞬间抽离。
整个人眨眼之间变得疲惫而虚弱,连喘气儿都急促了起来。
内丹离体,还要维持这么久的人形,对先天不足的涂冲来说,确实很吃力。
饶是如此,他还是强打精神,使了个小法术,确保苟子涵不会突然醒来。
做完这一切,再也支撑不住,把自己重重摔在床上。
涂冲闭上眼,逼迫自己调整气息,让体内留存不多的灵力在任督二脉之间循环。
几个小周天之后,终于勉强理顺气息。
浑身一抖,涂冲消失在床上,一只满身蓬松白毛的狐狸出现在他原来的位置。
白狐蹲在熟睡的苟子涵身边,念念有词:
一会儿工夫,苟子涵丹田之处发出莹莹微光。
白狐张开大嘴,对天吐纳:
不久,一颗拇指大小、发着莹莹微光的珠子从苟子涵丹田之处缓缓升起,在半空中盘旋不止。
白狐一仰头,这颗珠子“咕噜”一声钻进他身体中。
与此同时,苟子涵消失了。
他原本躺着的地方,多出一条成年哈士奇,正张着嘴呼呼大睡,对周围和自己身上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内丹归位,白狐一个激灵,四肢百骸都酥酥痒痒舒坦起来。
已经干涸的经脉,久违地被汩汩灵力滋养,就连已经干枯分叉的白毛都重新变得油光水滑。
白狐长长地出了口气,立刻运行功法,让体内的灵力运转起来。
内丹悬浮,随着灵力运转轻轻颤动,不断释放着醇厚精纯的灵力。
白狐拼命从自己的内丹中吸取灵力……
但他很快失望地发现:
内丹中可以吸收的灵力,都是二十年前他自己修炼累积的……
他放出神识,进入自己体内,观察自己的内丹:
内丹现如今就像个生鸡蛋,外边的蛋清就是二十年前自己修炼多年所得的那些灵力;
中间那小小一点如蛋黄似地的东西,就是苟子涵这二十年所集得的菁华……
涂冲守了苟子涵整整二十年,就是为了这点菁华——
可是,现如今到了收获之时,无论涂冲如何做法、怎样努力,都无法突破蛋黄外那一层似有若无的膜——
就差临门一脚,可这脚却不知道怎么踢。
随着不断尝试又不断失败,涂冲开始有些烦躁。
种丹之术,是涂冲这支狐妖的独门传承。
按理说,他应该在生出灵智之时,天生就掌握这门秘技。
但,涂冲先天不足。
他爹老胡、他爷爷、爷爷的爷爷……都是纯种赤狐,有深红色很威风的背毛。
到了冬天,雪地里红艳艳的一点很是醒目威风。
唯独涂冲,生下来就一身白毛,还体弱多病,传承不全——是只基因突变的白变赤狐。
要说一身白毛儿,在人类社会里是很时髦很受欢迎的毛色,但在务实的妖怪世界里:
咦,一身白毛儿,藏都不好藏。
武力值还那么弱……菜鸡!
孱弱的涂冲,是食物链最底层的被鄙视之物。
要不是老胡是只实力强悍的大妖,在他成长的过程中,已死过百回了。
简言之,涂冲就是保家仙界的笑话,胡家的耻辱。
伴随着回忆,一阵阵负面情绪翻涌上来,让涂冲气息紊乱……
他不得不停下来,睁开眼,看着眼前打着小呼哨,一无所知的蠢狗,不免有些迁怒。
盯着狗子看了会儿,心想:
会不会因为我选择狗子的品种不太对?
哈士奇是舶来品,这套功法是不是只适合中华本土狗种?
想到刚才苟子涵张开双臂满村乱跑的样子……
又或者,哈士奇这个品种过于愚蠢,就算变成了人,也没办法像其他聪明的狗子那样汲取人类精华?
不禁后悔起来:
我当年怎么就善心一动,坏了大事呢?这可是整整二十年啊!
恰巧这时狗子甩甩尾巴,“噗”,放了个屁……
白狐连忙抬起爪爪捂着鼻子……
但是爪上有毛,毛毛之间还是有缝隙:
恶臭从这缝隙中钻进鼻孔,白狐没忍住:yue!
白狐很生气,抬起腿照着哈士奇屁股狠狠踹了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