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子涵正在兴头上,忍不住炫耀:
“我是乐队主唱。”
大哥从来没接触过娱乐圈儿的人,甚为稀罕,眼睛都亮了,连连“哦哦”,问:
“唱歌的啊!你唱过什么歌?”
苟子涵立刻坐直,字正腔圆,不错过任何一个把乐队推广出去的机会:
“我们是子天乐队,我是子天乐队的主唱苟子涵。”
“现在我们已经完成了主打歌《第一次见你》的录制——既然咱们这么有缘分,我唱给你听哈。”
司机大哥完全没有预料到自己将会经历什么。
涂冲悄悄把头扭向另一边,在阴影里好不容易摁住了一个劲儿要冒出来的笑意。
苟子涵开唱。
“我默默——站在~月桂树下……”
司机大哥的背一下就僵直了。
“你~却什——么——都,不——知——道啊~~~~~”
“清风啊~~~吹过你——又经过我的~~~~~脸~~~颊~~~啊——”
……
“只有一声~~~~‘再——见’~~零落!零落~在——风——中——啊~~~~~”
苟子涵唱毕,意犹未尽,张大眼睛,左看看右看看,想从其他人脸上看到反馈。
无奈此时车子已经开上乡间公路,好久才有一盏路灯,周围黑黢黢一片。
涂冲的脸庞隐秘在幽暗灯光里的留海和眼镜片之后,看不清表情。
苟子涵索性直接问:
“涂哥,我唱得怎么样?”
司机大哥偷偷从后视镜里瞄涂冲的表情,想找一找同盟,无奈也是什么也没看出来。
涂冲语调平稳地、甚至是温和地、真诚地:
“好听。”
司机大哥手抖了一下,车子在公路上走出一条并不那么直的线。
苟子涵可高兴了:
“那我给你再唱一首!”
司机连忙问:“渴不渴?”
渴就别唱了,怪难听的。
这时,涂冲伸过来一只拿着矿泉水瓶的手:“我这有水。”
苟子涵嚎得确实有些渴,拧开瓶子“吨吨吨”灌下去一半。
这下唱歌的动力更足了,一首接一首唱了起来。
司机咬紧牙关,把油门踩到底,原本三个多小时的车程,愣是两小时不到搞定。
到地方一脚刹车,司机长出口气,叫道:“到了!到了!快下车!”
苟子涵正唱得投入,车“嘎”就停了。
他还纳闷,降下车窗一看:
旁边就是亮着霓虹灯的五星宾馆。
两人下了车,苟子涵正做拉伸,一个超短裙、黑丝袜、高跟鞋、大波浪的窈窕身影走上前来。
看看苟子涵,又看看涂冲,对苟子涵笑道:
“哟,小伙儿原来喜欢这口啊。”
“早说嘛~姐姐这边也有不少帅小伙儿呀!”
“空少、老师、管家、医生……还有警察哦!”
“上下都行,包你满意……”
苟子涵脸都黑了,黑里透着红,连忙拽着涂冲就往宾馆冲去。
脚底下一个踉跄,一头扎进五星宾馆门厅,拍着柜台叫:
“人呢!人呢?给我开两间房!”
前台那大姐刚在屋里围观了全程,这会儿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逗他:
“你俩还要开两间呀,一间多省事儿。”
苟子涵拳头都捏起来了……要不是镇上就这一家旅馆,他……
偷眼去看涂冲,他依旧是脸上淡淡的,丝毫没有被影响。
心里也安定下来,板起脸来,对前台大姐说:
“差不多得了啊。再胡说,明儿我在你对面开家七星宾馆。”
大姐看他脸儿红红的,憋着笑给他开了两间房。
第二天一大早,苟子涵和涂冲在楼下小摊上吃了早饭,连宾馆都没回,一人坐一辆摩的,十点多就到了前坡村。
俩人让摩的直接停在村委会门口,进去找到工作人员,涂冲拿出名片。
管户籍的大姨接过名片一看:钱州大学社会学院客座教授,大坝移民研究中心研究员。
态度立刻和蔼很多。
涂冲又递上公函:
“我们进行的移民研究项目,有个分析单位,就是这位杨素花杨女士,联系不到了。”
“她原本是老杨家坪人,移民之后和我们失去联系。”
“不知道我们村有没有接收过杨家坪移民,我们想向他们打听下杨素花的消息。”
大姨看过公函,立刻表示,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全力支持研究项目……
一本正经说过这些之后,话锋一转,斩钉截铁道:
“你们不用去找了,找也找不到。”
苟子涵涂冲听了这话,都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