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本该作为“协调者”的伊依,这次不知怎么,开头就是不太耐烦的态度:“唉……你们俩,从来同频、共鸣不会超过三秒……拜托,我真搞不懂有啥好纠结的!慕儿主人想趁此有旁人在场的时候完全表明自己的心意,好让秋绛确定地知道小姐是真的不希望再和她以主仆之道相处了;你则是担心一次性‘用劲儿’过猛反而会引起怀疑?那选个折中的方法不就好了嘛!”
主人压根就当它不存在,对这貌似是在对问题进行分析总结,实际就是为了“凑字数”(没办法,两个“共生用户”之间出现矛盾,系统作为“纽带”,总要做些什么)的一大段噪音污染也是置若罔闻。
在那所含情感略有些微妙复杂的沉默超出“正常的”时间范围之前(其实总共不过几秒,只是她觉得,若再无言对视下去,就该令人尴尬甚至怀疑了),李慕儿俏皮地咧嘴一笑,亲热地挽住了秋绛的胳膊,“怎么,不过和你说了几句略微~肉麻的梯己话,你就不认得我啦?”
听到这句话,原本还处于半出神状态的秋绛噗哧一下笑了出来,“是啊,我的确是不认得了。”说完,眼中却浮现出几分似心疼似困惑的情绪,“……你什么时候这般‘肉麻’过?多久都没和我撒过娇了,今儿突然这样,而且还当着人面儿呢。”她笑看向那在刚刚一声不吭,生怕打扰她们的阿婆和翟叔。
见这在方才忽然就旁若无人地,沉浸于彼此情感中的姐俩终于回了神儿,阿婆笑笑,“看着你们啊,我都惦念起我老妹了,以前我和她也是这样,我全心护着她,她也满心在乎我。”
她看着身边的两个女孩,说着,眼角带着笑意的皱纹又加深了些,神情透出几分熨贴的怀念与感慨,“她也像慕儿一样,长大后,便倒过来想着提点她姐姐了~秋绛,你知道我老妹教导我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嘛?”
李慕儿和秋绛手挽着手,都静静地看着她说,见问,“当姐姐的”轻轻一笑,摇了摇头。
阿婆稍稍侧过身来,正对她们,饶有兴致的神情令人感觉,好像她接下来要说的,将是这个话题的关键点。
“她叫我,要学会‘咸吃萝卜淡操心’~嗐哟,这话啊,是真真把我骂到骨头缝儿里了,好像就是专专为我编的似的——她从小就嫌我口味太过清淡,不管日子如何,都那个样儿。到她长大,不知从哪儿学来的这句俗语,从此就当顺口溜一般,每当我多心多嘴,她就拿这话噎我。”
见阿婆一提起妹妹,整个人神态都不一样了,秋绛心中莫名感慨。她侧头看向李慕儿,正碰上对方也转过来的视线,两道目光默契地相交,可各自所含带的意味,却大不相同……
看到那似别有深意又掺杂几分戏谑的眼神,秋绛自然而然地随之放下了自己那好像是因着某种惯性,不曾多想就准备抒情的心。她看着李慕儿,像猜透了什么似的笑笑,“干嘛,你也想把这句话拿过来当顺口溜?诶,我可爱吃咸了。”
李慕儿似对此早有预料,轻笑着点了下头:“嗯,我知道啊,所以你嘛,心更要平淡些~”
只有两人彼此之间才清楚,这句“揶揄调侃”中的深长含义……
看着她们东一句西一句的说笑,翟檠似无奈地摇了摇头,“唉哟,还好这会儿宁熠不在,否则啊,这有关‘咸淡’的谈论,定也有我的一份儿哦——”他在那稍稍拉长的尾音中,添上了点儿似发自肺腑的庆幸,一边端起了面前的茶杯,“来来来,饮子泡好都忘喝了,看在座都是爱操心的,咱就此互相敬一杯啊。”
他举杯的动作爽利干脆,甚至豪迈,直让人感觉,其杯中所盛的,真是什么美酒佳酿。
李慕儿一时不知该怎么办,因为好像不管对此作何回应,都是在给自己立下一个丝毫不确定能不能做到的Flag……
“唔……你到底爱不爱‘操心’呢主人?”伊依发出一声若有所思的喃喃自语。沉吟须臾,它如是说道:“啧,很难评,愚钝与敏锐,通达与纠结,这些状态你都有,而且一‘有’,就不是‘一般’的程度。”
“你这不又又又是一通大废话吗,人作为世上情感最复杂的生命体,谁会只有一类状态啊?”
“至少在穿越到现在一月内,我见过的人里,他们的人格状态都有着明显的偏向,“伊依不假思索,毋庸置疑地回道,“但我的主人,你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