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一切都是他自作多情,她找上门来,不是因为对他余情未了,不是因为想见他,不是为了求和,只是为了替一个男人求情,还是一个差点害死他的男人。
她就是这么作践他,哪怕裴淮璟想要他的命,甚至他体内余毒尚清,到如今也还未痊愈,她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来为裴淮璟求情。
就这么自信,只要是她,不管提出什么要求,他都会欣然答应吗?
哪怕是曾经要害死他的人,他也要大度地应下,然后看着他们双宿双栖,成全他们?
她凭什么如此羞辱他。
他有哪一点比不上裴淮璟,为了他,她到底能做到哪一步。
“你凭什么要我放过他?”
“到底凭什么?”
他受的那些罪都不配报复回去,甚至连让恶人伏法都不被允许。
又有谁真正地关心过他。
他的痛苦难过有人在乎吗?
宋思宜眼里含泪,痛苦地摇头,说不出什么。
“到底为什么?”
到最后,霍晏都放弃了,他近乎无力地垂下头,叹道:“就因为我喜欢你?”
他做错了什么。
她关心过他需要什么,他又会不会受伤吗,从头至尾,她心里都只有裴淮璟。
宋思宜唇微动,用霍晏听不到的声音说了无数次对不起。
对不起,不知道该怎么办,为什么只是喜欢你这件事都会让你这么痛苦。
已经不知道能做什么,靠近你会让你难过,离开也是困扰。
“你真的那么喜欢他?”
宋思宜沉默。
这在霍晏眼中,却是无声的默认。
他突然笑了:“好。”
“那我就成全你们。”
“只要能保住他的命你做什么都愿意?”
不是,我在乎的是你。
这话宋思宜不敢说出来,只是无声地哭泣。
“回答我。”
“你想要什么?”
“好。”
霍晏死死盯着宋思宜的脸,想从这张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面容中瞧出一丁点的真心实意。
“你又在为什么而哭?”
“收起你的眼泪,时至今日,我看了,只觉得厌烦。”
她的眼泪又有几滴是真情流露,多数只是她用来伪装的武器罢了。
自此以后,宋思宜成了将军府地位最低的侍女。
被人呼来喝去,受尽凌辱。
虽然日日在将军府,但见到霍晏的次数越来越少。
折辱她是他对她的报复,但对于她,他更多的是厌恶,甚至不愿意多看她一眼。
常常是熄灯以后,三更半夜时,她才听到了娜雅的声音,扶着喝得醉醺醺的霍晏,踉踉跄跄地朝屋里走去。
断断续续的说话声传进耳朵里,她不想听,但那些声音却偏要往她耳朵里钻。
最后是烦躁的拉起被子盖住头,把那些恼人的声音隔绝开来。
她曾经问过霍晏这样的日子期限究竟是多久,但霍晏只是看了她一会,一句话没说,转身就走。
霍晏不在乎她的存在,但也不允许她离开。
从那日起,到如今,快半月了。
她既不会做饭,也不会洗衣裳,只能硬着头皮逼自己去做,手指被刺破了无数次,被烫伤,被划破,一双手冻得不成样子,几乎找不到一点完好的地方。
这日夜里,霍晏又是凌晨才回到府里。
她不敢去问霍晏这些日子究竟过得什么样,为何日日都这么晚才回来,更是醉得不省人事。
他就那么不愿意见到她,甚至要用这样的方式避开她?
他不是应该很高兴看到她被折磨吗,如果这是他报复的方式,她没有怨言。
院里的动静似乎是消失了,宋思宜却难以入眠。
她起身打开房门,走到了院子里。
冷清的院落里空无一人,她拢着衣服,漫无目的地散着步。
脚下似乎是踢到了什么,她一惊,差点尖叫出来,但怕引起骚动,还是捂住了嘴。
弯下腰,凑近去看,才发现躺在地上的是醉倒的霍晏。
宋思宜低声喊了几次霍晏的名字,霍晏只是含糊地嗯了一声,便再无反应。
她这才敢蹲下去,认真地去看霍晏的脸。
他好像瘦了些,明明夜夜笙歌,但却似乎又更憔悴了。
没有她的日子,他该更快活才对。
可是,此刻眼下的青黑,还有下颌处隐隐浮现的胡茬。
自认识以来,他好像从未有过这么不修边幅的狼狈。
“为什么不开心?”轻轻抚上霍晏的脸,宋思宜面色凝重,“要怎样才能对你更好一点?”
只有霍晏看不见的时候,她才敢这么肆无忌惮地靠近他,感受他的气息。
突然,原本醉得迷迷糊糊的人突然睁开了眼。
宋思宜浑身一僵,呼吸都被窒住。
“我……”
她想解释,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她要用什么借口才能为自己辩解如今的行为。
他该看不起她的,她就是个没有羞耻心的女人。
可是,霍晏却朝她伸出了手。
眼神混沌,半眯着眼,嘴里模糊不清地叫着谁的名字,将她的脸压向自己。
宋思宜愣住,直到两人的唇即将碰上,她才恍然,一把推开了霍晏。
这一推,也让霍晏彻底清醒过来。
原本朦胧的眼神瞬间清明,原本的柔情也转瞬消失不见,换上了平日的冷脸。
这是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宋思宜。
“你这么讨厌我?”
被他碰一下,她都这么难以忍受?
“我……”
宋思宜想说,她从来没有,只是,她讨厌霍晏把他当成那些风月场所招之即来的女子,亲吻她的时候,嘴里念着的还是别人的名字,她受不了。
宋思宜的话全被淹没在霍晏的吻中。
没有婉转缠绵,更多地是惩罚性的啃咬,将她的呼吸吞噬干净,不容拒绝,狂风暴雨一般地野蛮,滚烫至极的气息,让她浑身发软。
很疼,但她也舍不得推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