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过霍晏。”

裴淮璟将手指放在嘴唇上，嘘了一声。

“你看。”

他指向城门：“看。”

宋思宜这才看到了被绑在城门前的霍晏，遍体鳞伤，还要受尽世人的指责。

“为什么？”

“你为什么要这么折磨他？”

宋思宜瞬间红了眼。

她当即便要冲下去，裴淮璟的人拦住了她。

“好戏还没开始。”

“作为通敌叛国的罪人，怎么能不接受世人的审判。”

“游街示众不是应该的吗？”

宋思宜被两人拦住，眼睁睁地看着围观的百姓拿着手里的鸡蛋菜叶砸向了霍晏。

“够了！”

“够了，停下来！”

宋思宜的眼泪滚落下来，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就是疯子！”

裴淮璟猛然起身，走到宋思宜身边，掐住她的脖子，强迫她看过去：“我让你看着。”

宋思宜瘫坐在地上，浑身的力气在那一瞬间被抽离干净。

裴淮璟凑到她耳边，低声道：“喜欢吗？”

“这就是你喜欢的男人，就这么弱？”

在旁人看来，此刻他们的动作无比亲密，紧贴在一起，任谁也想不到裴淮璟用最温柔的语气说出口的却是最恶毒的话语，极尽威胁。

“你瞧，他看到我们了。”

“不知道他会怎么想呢，恐怕现在他一定恨死了你了。”

“如今在他眼里你就是跟我合谋设计他，害得他生不如死的女人，往后你怕是再也没有机会跟他在一起了。”

“霍晏这个人，看着对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散漫随性，但是，真正伤到他的人，可是再也不会有机会靠近他了。”

宋思宜泪流满面，已经没有力气挣扎：“这就是你的目的？”

“你不喜欢我，或许说从来没有喜欢过我，我只是你用来对付霍晏的工具，为什么？”

“我做错了什么，霍晏做错了什么。”

裴淮璟脸上笼着一层阴云，挂着讥诮的笑：“你知道吗，你这时候的表情让我想起了霍晏。”

“他骨头可真硬啊，无论用了多少大刑，他都咬死不松口，不肯承认那些信是他写的。”

“你知道大理寺的手段吗，那里可被人称作是人间地狱，进了那里都是要脱一层皮的，尤其是霍晏，我特意关照过了，他可是比旁人待遇更好。”

“那些刑罚你可能都没听说过，也许哪天我该带你去亲眼看一看，听到他受刑时的声音，你就该后悔没有早点向我低头。”

宋思宜捂住耳朵，大喊道：“够了，不要说了。”

“不要再说了……”

“我答应你，什么都答应你，你放了他，放了他……”

半个月后，宋思宜再次见到霍晏。

休养了一些日子，他看上去恢复了一些血色，但还是下不了床。

霍晏睡着了，但宋思宜进入房间的那一瞬间，似乎是感知到了属于陌生人的气息，他缓缓睁开了眼。

四目相接，两人许久无话。

还是霍晏先开口：“为什么来？”

“我的惨状我以为你早就看够了。”

宋思宜不敢看霍晏的眼睛，将视线移向了别处，轻声道：“我与你之前发生的事……希望就此过去，不要再提起。”

“我……不希望他……知道。”

“什么事？”

“你不说清楚，我如何知道。”

宋思宜掐着自己的手心，强迫自己不要落泪：“就是我们……”

“什么？”

霍晏突然提高了音量：“你已不是完璧，早就被我沾染了，是吗？”

“如今你的心上人回来，你迫不及待地要跟我撇清关系，重投他的怀抱，是吗？”

宋思宜眼里全是水雾，模糊一片，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是。”

“希望以后我们就回到陌生人的关系。”

宋思宜说完便要离开，却被霍晏一把攥住手腕。

霍晏本就虚弱，此时强撑着下床，已经耗费了全部的力气，可他还是死死抓着宋思宜，不肯松开。

心跳如雷，心脏几乎都要跳出胸腔，呼吸急促，每一次开口，都伴随着巨痛。

“你真的那么喜欢他？”

“这些日子以来，我以为我已经感受到，那就是你的心意，我以为你是喜欢我的，所以这一切都是我在自作多情吗？”

宋思宜不敢回头，默默流着眼泪。

“你说话，告诉我！”

“你望向我的时候，究竟是在看我，还是在看那个人？”

宋思宜咬住唇，只怕自己下一刻就会心软。

霍晏一生从不勉强，但这一次，还是红了眼，只想求她留下。

他知道自己很狼狈，即便经历这么一遭，还是愚蠢地想要宋思宜回头看一看他。

放下所有的尊严，任由她践踏他的真心，也不肯放手。

“只要你说，你曾经......”

宋思宜一把推开霍晏。

看着霍晏跌倒在地上，血很快染红了衣物，触目惊心。

她比霍晏更痛。

即便如此，霍晏还是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拉住了宋思宜。

“我不爱你，从来都不爱你。”

“这样够清楚了吗？”

“你何必装得如此深情，好歹也是风流名声在外，为了我这种女人弄得这般狼狈，真是太难看了。”

“我这种女人，有什么好值得你留恋的？”

云昭端着药进来的时候，恰好撞上这一幕，她猛地推开宋思宜，扶起了霍晏。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为什么还要来，你是嫌害他害得还不够吗？”

“是不是要看着他死你才肯罢休！”

宋思宜用尽全身力气，扯出个笑，轻声道：“我不会再出现在你们面前，也希望你不要再纠缠。”

宋思宜几乎是逃出房间，她捂着耳朵，不敢再停留一刻。

她踏出房门的那一瞬，霍晏一口鲜血喷出，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