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他眼角眉梢都是温柔笑意,看得江洄跟着脸热。
女孩一手搭在他肩上,一手紧紧拽着薄毯,乖乖靠在他怀里,眼神时不时飘向他,又怕被发现似的匆匆挪开。
齐溯偷偷笑她总是这样虚张声势,撩人的时候特别无畏胆大,若真有什么亲密接触又难免紧张。
她房间里一直有股淡淡的雪松味道,他小心把她安置在床上,替她盖好被子:“好好休息。”
“别走。”江洄拉着他,又拍拍床沿,“坐。”
齐溯这才反应过来,她不是不想说,只是不想让他那么辛苦。
他顺从她的意思坐在床边。
江洄也坐起身,靠在床头,手里还握着他的衣角:“这要从我19岁生日那天说起。”
齐溯拉出被揉起皱的衣角,将自己的手放进她手里:“嗯,我在听。”
“她其实还挺好的。以前我们那么穷,她出去打零工挣钱,为我们撑起一个家。那会儿她也才40多岁,手上的茧子却比很多老年人还厚,到了冬天,手上都是裂开的口子。”
“她还供我们读书。”
从小到大,江洄的成绩一直很好。因为知道读书的机会来之不易,她拼尽全力学习。懂事以后,她不忍何红缨在外面打了几份工回来,还要照顾他们几个孩子,就主动承担起照看弟弟妹妹的工作。
穷人家的孩子是不配有叛逆期的。他们这个特殊的家庭,每个人都不被命运眷顾,所以也格外珍惜家人。江洄高考那一年,何思归也才十二三岁,主动分担了江洄身为长姐的家庭责任。
可以说,江洄能考上东江大学,真的是举全家之力。那时,她发誓自己要好好努力,她以为她和这个家的命运会被勤劳和团结改写。
“那天她来学校看我,说带我去吃饭。我们路过一家咖啡厅,她说她在写字楼打扫卫生的时候,看到那些白领几乎人手一杯咖啡,她从来没喝过,想试试看是什么味道。”
那也是江洄第一次喝咖啡,酸涩的味道让她皱眉,她抬头看何红缨,她也盯着那杯咖啡暗自后悔。母女俩又看了看排长队的年轻人,坐在透明的橱窗边,相视一笑,表示以后再也不喝了。
讲到这里,江洄偷偷地笑了。
齐溯垂着睫毛,盯着她的手看,发现她左手食指和中指上都有一小道划痕。
江洄也注意到他的目光,抬起手看了看细微的伤痕,说:“这个说起来也挺好笑的。那会儿刚学做饭,第一天把食指切了,第二天中指也没逃过。”
江洄有意想让氛围不要那么沉重,齐溯看着她的笑容,心里揪成一团:“所以你从不喝咖啡。”
“那倒不是因为这个。”江洄语气轻松,“确实是喝不惯。特别你喜欢的美式,真的好难喝。”
也是,江洄从不会因为别人的过错而惩罚自己。
齐溯也莞尔一笑:“那就不喝。”
“后来的事情,你应该也猜得到。”
无非就是被迷晕后带到了某个地方,她视为母亲的人轻易地把她交给了别人。
齐溯不愿让她再回忆那段被亲人背叛的记忆,转而问别的问题:“那这次的新闻?”
江洄点点头:“是我跟潘朝晖要求的。半真半假,虚虚实实,让他觉得我已经死心了,或许他会放松警惕。”
齐溯神情凝重:“但这样,你会遭受很多非议。”
“那有什么关系,他们说的又不是事实,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她表现得越轻松,齐溯就越心疼。他知道她不是故作坚强,她在是非对错这一点上,从不内耗自己。
“那研发部的赵梵,你怎么考虑的?”
江洄笑着推脱:“齐总,我都已经要离职了,您还是跟人事部商量吧。”
“可你是当事人。”
江洄还真的认真想了想,说:“那把他人道毁灭吧。”
齐溯终于露出点笑模样:“别开玩笑。”
齐溯心里很不是滋味。遭受苦难的是她,被诋毁非议的也是她,现在却要她反过来安慰自己。
他捏着她的手指:“我会处理好的。”
“嗯。”江洄忍不住叮嘱,“只有一点,不用考虑我,就事论事。”
“好,睡吧。”
江洄顺着他的手指攀延至手心,然后轻轻挠了一下,再一次挽留了他:“等一下。”
齐溯觉得自己快被江洄逼疯了。他简直要怀疑她是故意仗着自己现在不会把她怎么样,就故意撩拨。
他没回应,上下睫毛交替间满溢出来的深幽欲念,眼底划过一丝笑意,似乎在警告她不要玩过火。
江洄磕磕绊绊地说:“我是想问,你明天有没有时间,跟我回去一趟。”
原来是误解她了,齐溯敛了心思:“去见何红缨?”
“对。”
“好,我陪你一起去。”
江洄眼神飘忽:“那...你先出去吧。”
用完就丢,她还真是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