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太难了,江洄愣在当场,清澈的瞳孔像是蒙了一层薄雾,迟钝而空蒙。
就在今天上午,她也和陈舟说起这个话题,她和齐溯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呢?当时她没能回答陈舟,现在也回答不了齐溯。
齐溯知道这个问题太难为她了,因为他自己也想不明白。
“别想了。走,去看看房间?”
“嗯。”
齐溯家不算特别大,有三个房间,只有一间客卧没有独立卫生间,被齐溯当作书房,剩下两间卧室倒也方便他们分配,也不会出现同用卫生间的尴尬。衣帽间只有主卧才有,也是齐溯之前住的房间。
齐溯领着江洄到了主卧:“你住这间吧。刚刚陈舟找保洁公司做过卫生了,你放心住。明天我让人在主卧安装一套新的洗烘套装。”
齐溯为她想得周到,显得江洄使计住进来更加卑劣。她当然清楚齐溯家的布局,她一个寄居的人怎么好意思霸占主人的房间,她婉拒到:“我住客卧就好了。”
“别争了,都一样。”齐溯怕她尴尬,佯装还有工作,“你先收拾,我还有事,早点休息。”
“好吧。”
齐溯转身去往客厅另一边的书房,江洄叫住他:“齐溯,谢谢你。”
房间里把常用的都准备好了,没什么可收拾的。江洄拿出刚买的洗漱用品,准备去洗澡。
每次跟潘朝晖见面后,江洄都会从头到脚清洗一遍,不然总觉得沾染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洗去一身的疲惫,江洄头上裹着厚厚的毛巾,翻遍卫生间和房间里所有的柜子,都没有发现吹风机。可能是保洁人员把这个房间里的所有东西都搬到另一个卧室去了。
百密一疏,齐溯往购物车里塞了一大堆暂时用不上的东西,唯独忘了买吹风机。
江洄只好先擦干头发,穿戴整齐,敲响了书房的门,却半晌没有回应。
不是说还有工作,难道回房间了?
江洄又来到齐溯房间门口,叩叩两声,门内传来齐溯的声音。
“稍等,我在换衣服。”
“好。”
大概过了三分钟,江洄觉得等了好久,卧室的门才打开。
齐溯一手握着门把手,门只开了半扇,他的身子堵在半开的缝隙里,生怕被人偷窥到屋内陈设一样:“怎么了?”
江洄反问他:“你怎么了?”
客卧门一打开,江洄就闻到一股药味,像是治疗跌打损伤之类的膏药味,不浓,但很清晰。
江洄看他的穿着,简单的T恤和休闲裤,不是什么要换好几分钟的复杂款式。想来在她等的几分钟里,齐溯在给房间散味?
齐溯不答,江洄又问:“你受伤了?”
知道瞒不过她,齐溯放弃抵抗,放手让房门全部打开。
“不严重。就是刚刚不小心刮到了。”
“刚刚?在哪儿,我家吗?”
“嗯。”
在江洄家时,齐溯先一步进她家查看屋内情况,在检查卫生间的时候,那扇磨砂玻璃门不知道怎么就掉了,直接砸到齐溯的右肩,尖锐的角又刮着肩膀滑落。齐溯忍痛扶住那扇门,才没有惊动外面的江洄。
“我看看。”
齐溯躲闪着眼神:“没事,擦过药了。”
江洄加重了语气:“刮哪儿了?”
齐溯有些不自然:“背上,不严重。”
“严不严重不是你说了算。”江洄冷着脸,“衣服脱了我看看。”
齐溯扭捏着没动作。现在这状况实在是有那么些暧昧,她可能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穿着家居服、湿着头发出现在一个喜欢她的男人房门意味着什么。
齐溯将视线转移到她头顶:“找不到吹风机?”
“齐溯。”江洄不理会他不高明的转移话题,向前一步踏进了他的卧室,顺势抓住了他的衣角,“又不是没看过,你在害羞什么?”
齐溯微微叹了口气,双手攥着两端衣角,向上翻卷,狭小的领口弄乱了额前的碎发。他甩了甩头,几缕翘起的头发摇晃着回归原位。他将T恤丢到床尾,转身漏出结实的后背。
宽阔的背上,自右肩开始,一长条刮痕顺着肩胛骨延伸到脊椎才截止。伤口不深,但血肉翻飞的凸起,看着也挺吓人,右肩处也有一大块红肿。
江洄没好气地问:“你就这么忍着到现在?”
齐溯一直以来都是这么过的,小伤小病没必要去医院,这么多年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陈舟也被他带得很粗糙。
而此刻面对江洄看似强硬的关心,齐溯就算对身上的小伤再怎么无所谓,也感到一丝久违的温暖。
齐溯的房间里有一张书桌,上面放着刚刚用过的药。
江洄指着书桌前的椅子:“坐那儿去。”
她的语气里有着不容置喙的坚持,齐溯玩笑到:“这么跟老板说话?”
“这不是在家里吗?”
家里。
她太知道怎么让他生气,也知道怎么能让他开心。
他以为江洄会很介意住在他家,所以他在短时间内做了最好最周全的安排,不希望她感到任何不舒服和困扰。
就在他担心处于同一个屋檐下,自己能不能继续把爱意隐藏起来的此时此刻,她把他们共同居住的地方叫做“家”。
他悬而未决的心直直坠落,却意外掉进了柔软的云朵里。
“嗯。”
齐溯转身看着她,难掩愉悦。
江洄捕捉到他眼角的一丝笑意,一脸严肃地盯回去:“笑什么,坐过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