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柳则跟在后面走了出来,喊着:“爹爹,你做什么呀!”
崔家村几十口人都走了出来,恍如隔世一般看着眼前这些令行禁止的刀客。
“大人。”崔遣噗通一声跪在云笙面前,方才在屋里他看得清楚,这些人都是听从云笙号令,加之崔柳又告诉了他云笙身负官职的事,“方才我已听小女说过了,此次崔家村幸免于难,多亏了两位大人出手相助。为了表达感谢,我愿意将这整个村子献给两位大人,我与我的族人迁走,另觅他处。虽说那绡珠已被人采了大头,但秀丽山原本就不止一处开采之地,剩余的我们崔家村都愿意诚心献出.....”
“好了。”云笙开口打断他,“崔村长是吗?我们对那绡珠并无兴趣,它既生长在你们村子附近,便算你们崔家村之物,我只想劝你一句,天赐之物本就少存于世,若能适度,还是适度得好。至于你这村子,我们更无兴趣,若真想感谢,不若就让人将进村的另外两条路填了吧!被人打扰好过平添杀戮!”
这最后一句语带威胁,带着铮铮之音。
崔家村众人这才明白,原来这世上也有不敛财的官员存世。眼下磨坊再次聚集了这么多人,都绝非为了绡珠而来。他们设想的,‘前狼方走,后狼环伺’也只是自己心中臆想。
登时感动得涕泪横流,个个以额触地,“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崔遣则站着没动,默然片刻,突然走到那三间大瓦房前,将手中火把丢了过去。噼啪声动,火光大亮,众人这才看清不知何时,这砖房竟被崔遣浇了火油。
“爹爹,您做什么啊?”崔柳试图去捉住他的手,却被他甩开了。
云笙这边人多,本来是能帮着灭火,她却没动,也没吩咐属下动手。在她看来这砖房便不该单独存在。
崔遣望着漫天火光,眼底痴狂退去,“我柳儿说的对,这房子就是一切孽事的开始。侍奉石神,须虔心诚挚,岂可受缚于财帛俗物,若有心,处处皆为祭祀之地,何须耗费人力财力,引狼入室。”
“崔家村此难,是我崔遣之过,我.....我对不起大伙。”深深朝崔家村人俯身下去。
从崔家村出来,罗纲带着陆晚也赶来了,“大人。”
陆晚像黄鹂一样跑过来抱住云笙,“哎呀,六娘,我和你说可把我给吓坏了,那山洞和鬼窟似的,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
云笙拍了拍她后背,目光略过他看向罗纲,叹了口气。
罗纲这才看到队伍中并没见到罗平的身影,心口一跳,“没....没找到?”
云笙将陆晚放到一边,“他们人一走,我便让人清查了圈里所有人,罗平不在。”她猜测应该同芳蔼一样是被重点看押,暗中跟着队伍一起走了。
罗纲脚下被绊了一下。
“也未必就是最坏的结果,罗平会武,又骑的是脚程颇快的军中战马,这群悍匪也并非普通悍匪,想必一眼就认了出来。既有所图,罗平性命暂时就无碍,咱们跟着他们就是。”
罗纲打起精神点点头,“出行前父亲吩咐过,大人安危为首要,罗平.....罗平的事不急。”
云笙简单将事说了一下,“这些人毕竟来自北渊,对大邺路线也不甚熟,咱们眼下和他们人数差不多,硬拼也并非一定就输。”
罗纲急忙制止,“若硬拼,这么多人势必要惊动当地的衙门和官府,这样一来主子暗中培植刺客的事就瞒不住了。”说到刺客,他目光转向蒋桓,带了几分杀意。
蒋桓只当没看见,只看向云笙。
云笙点点头,示意罗纲走远几步,透底给他,“蒋大人会与我们同行。”
“同去北地?”
云笙说是,“锦衣卫与碧血阁多年争锋,他对北地官场比咱们了解得多,若到了北面能神不知鬼不觉贿赂北面官员将陆楷瑞带离最好,若不能,有他在,咱们动起手来也会更分得清轻重。”
罗纲点点头,云笙拍了他一下,“罗平的事我会放在心上,最晚在他们入境北朝前,定将人救回来。”
从崔家村出来天色已经大亮,云笙吩咐众人原地休息了个把时辰,重新上马,“目下距离边境还有十日行程,我们快马加鞭,务必赶在七夕之前抵达边境。”
十日后,边境,蔷城。
贺文道站在沙盘前推演上一场战役,皱着眉,“咱们的人还是操之过急了些,若将动手的地点选在这儿,直接掐了北地水源,再重兵围困,困他个十天半个月,结果便不会是双方互有胜负,而是咱们大获全胜。这个上官信,还是太着急了些。”
麾下将领点头道:“大帅说得不错,上官虽自小熟读各路兵书,到底还是年轻了些,实战不足。如今被擒,大帅,这可如何是好?”
贺文道转过身,觑着他反问道:“如何是好?他们抓了咱们的将,咱们不是也擒了他们的兵,论人头,咱们缴得是他们的三倍之数。”
将军一凛,“大帅的意思是——换俘?”
“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