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是不在意那些闲话,可要波及家里人,师傅就不能不在意嘞。”听康平说话,我看向他随和的眉眼,含如微风拂过留下有点闷的热。尽管有些不周全,但我想他出来没错,“不能因为管不住别人的嘴,就管自个儿的腿,况且那些人根本不熟,他们说的话就是个屁,放了就得。”
哥哥冷不丁笑了下,貌似比较无奈。
“我也这样想!”康平顺着前倾朝我转过来,“我和念宁哥也劝师傅几十回,奈何师傅不听,多亏姐姐~”
不问也晓得他包容我的一切。
“我好厉害!”得意洋洋跳起脚,有些小嘚瑟地仰着下巴,把花伸到他面前,“以后再有人说你,我都帮你嘴回去!”
怀疑眼花了,竟然看见他眉头颤了下,忍俊不禁地拿过去,接着拉下我手,“不劳烦你嘞。”笑得跟忍不住似的,“别勾起了你的心思,三不五时地要我与你上街,全看你说人嘞,戏园子都不会唱了。”
“怎么会!?”我正不服呢,康平煞有其事地,“有理。”
“有你个头!”马上将矛头转过去,我手也不牵了,花也给他,追上跑他那边的少年,“你有本事别躲!”
“我莫得本事。”追康平绕了半圈,康平冒出头,“大街上嘞,你给我留点脸面嘛。”我手指康平追到车边,“今儿你的脸面会变得稀碎!”
“肖大哥!停车!”
哥哥说完后,慢行的驴车停了下来,接下来康平的举动让我真无语。我弯腰指着车下,“你快出来!”
“等你消火我再出来。”康平不矮的身在车下蹲成一团,脖子朝我伸,竟然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这样旁人不晓得我是哪个,还能保几分脸面。”
逐渐蹲下用腿支着手,“你以为别人都是聋的吗?听不见你声音啊?”作势要低头进去,“你再不出来我就钻进去了啊!”
大概我吓住了康平,眼见迅速钻了出来。
和他追追吵吵,应该没多长时间,哥哥说要上车坐坐,与此同时他也跳上车。
“姐姐有理,我错了。”驴车才停下,他从上面搬椅子下来,“上头不好跑,你就饶我一回嘛。”
追他追得不算快,体力还扛得住,但腰伤确实有点小痛,我宽宏大量地放过他。
刚坐车上,哥哥把一个小布袋递给我。
“这珠子自个儿收着,等到了给我。”
大概因为闹了一通,感觉心情没那么沉闷,我喘着粗气拉开口看两眼,和他笑道:“等会儿直接换了,你给我做啥子?”
“等等便要当嘞,应当存个念想,眼下在车上稳妥,你自个儿拿着常瞧瞧。”
一直没想过拿,听哥哥这么说,我想了想,“也有道理哦,咋说也是陈老夫人给我的,应当多看看。”
我靠着哥哥,在颠簸中晃晃小布袋,冲他笑,他也回应我。
车行驶到了北街,哥哥指着左边,“那里便是典当物件的,三日不赎便是弃。”
正典當。最后一个字虽然只是眼熟,但前后相连应该就是当吧?
“我以前路过过这。”找学堂的时候,还有被柳如青送到这条街,但没注意过名字啥的。
“常常走动是会路过。”哥哥说着,车到了典当铺前,随后停了下来。康平往下搬着椅子,他带我起身,“走吧。”
到铺子门口,他松开我手腕,朝我侧过身。
“将珠子给我。”伸来的手在我手边,柔和的眼光冲着我的脸。“哦!”惯用手快伸到左边,反应过来马上换手,拿出随手塞进衣袖的小布袋,“呐~”
他摸摸我的头才接了过去。
重新牵上手腕带我进去,典当铺里面和从门外看上去一样沉静,余光所见另一边有一道长长的窗口,窗口后开放的柜子里摆了很多瓷器,还有毛茸茸的东西。
看向那边的视线越来越正,握住手腕的手猝不及防地将我拉回。瞬间,由远到近的脚步声伴随话语来。
“您……哎!稀客啊!”男人瘦长,穿着长衫的步伐有点轻快,满脸笑意地来说:“方老板!这大半月盼着您的戏嘞,不去戏园子就能见您,真是行大运!”
这人笑得快没了眼,总觉得不实在,我感觉有点不舒服,往哥哥身边靠了靠。
“来!”男的把手伸向一边,“方老板请里头坐。”
握着手腕的手拍拍我的手臂,他柔和稳定的眼神看我,似乎点了下头。心情或许因此感到平稳,忽然听男的说:“您找到妹子嘞?可是大喜!”
他的手似乎用力,转头朝前。
“还在找嘞。”偏了我一眼,笑意加深,“这是我认得亲,年岁小些。”柔和的语调渐渐冷静,“前几日陈老夫人寿辰,我去祝寿,她老人家给我一颗珠子,你瞧瞧值几个钱。”说到一半,就将小布袋递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