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下的手指轻轻碰我的脸颊,我发出一声疑惑,他气息温柔地说:“脸上的肉多了好些,瞧着安心,”
我摸了摸脸,是有些软。
“肖大哥不觉得你看顾得好嘛~”笑着朝上转头,“我也觉得。”
“也是你把自个儿顾得好。”他将我滑到脸前的头发向后理了理,“你高兴才吃得下,不然我哪里有法子。”
感觉我和他都有道理,我认同地笑着点头,右手压左边的被子,“我要起来绑头发。”
他给我助力起来后,拿桌上的梳子先给我梳头,我提起了差点忘了的叔叔。
“几坛酒的小事,我便应嘞叔叔。”他一手拿一缕头发,一手用梳子梳着顺下来的发丝,“说的也是做营生惯有些算计,婶婶待你应当也是。”放下梳子,他将分成三缕的头发夹在指间,手指灵活地编着,双眼偏向我笑,“我想不必细说。”
“那种为了钱把自个儿的尊严放下的事情我也不太愿意听。”我捏他长衫的下半截布料动了动,“明儿咱换完钱,在街上逛逛,我还没和你逛过街呢。”
很快编出一小节辫子,他眼光看我几秒,又看了回去,点头道:“那便接你回来时去换钱,过午街上热闹些。”
“好呀~”
一层的软布莫得一点支撑,说不定动起来会磨,加几层棉花会热,想来想去只能用布叠加。拿剪好的布放胸前比了比,在左右胸的位置捏住布,拿到桌上捏出折痕。
把托盘上叠起的布拿来,“硬一点的外面再缝一层软的,像胸垫一样。”思考着,将布对比自个儿的胸,用剪刀把布剪出形状。
不是那么规整的圆,在里面应该看不出啥子。把叠一起的布分开,将一块剪成方形的软布垫在下面,比对着剪,稍微比硬布大一圈。
一起拿起来看边缘,强行说服自个儿:“最起码大一圈,也能用。”
忽略不规则,把针和线团拿过来,慢慢穿针。……针的孔明明那么清楚,我穿了几回还是没穿进去。越穿越急,我揉了揉看出眼泪的眼睛,冷不丁想到以前看我妈穿针,要先舔一下线头。
捏起桌上的线头,我看几秒,经过思考,不大肯定地说:“反正都要洗,沾点儿口水应当没啥子吧?嗯。”
舔完搓直的线头有点挺,我屏住呼吸穿了两下,穿进去了!一下子窜了起来!
开心地准备走,看到线没和线团剪断,我一剪子剪了下去。见线头滑了出来,又像先前那样穿好。
“哥哥!”开门一路小跑去书房。一手针,一手线对着,手指像捏一起,跑进书房,看到他也往这边快走,“咋嘞?”
对着手把穿好的针线给他看,我高兴地说:“你看,我穿的!”十几年没穿过针,很难不想显摆一下。
感觉很精神地看他,才见他眉头舒展,笑容加深,给我理了理头发,“小妹好厉害。”和我笑眼对视的目光下移,要放下的手捏穿过针孔的线,在上边系了下,“只是大意嘞。”轻笑道。
我愣了下,笑嘿嘿地说:“忘了。”
他好像无奈地抚摸我脑袋,“忙许久嘞,坐下歇歇再忙吧?”含笑的话语间像问我,也像劝我。
放下的手经过余光,我只想了一秒,马上摇头:“嗯,我要多忙点儿,要不过几日小苗来了,就不得空忙嘞。”
他叹了口气,抿了下唇,接近的眼光似乎看我手,“这伤人也会痛,当心些。”点着头,他关心的眼光专注和我对视,“自个儿做不来便叫我叫林芝。莫累太久,容易伤眼。”
我连着点头,很有把握地说:“你放心!肯定不能伤到!等等还要烧火嘞,我准要先歇会儿的~”
叮嘱哥哥也要注意休息后,我回去缝布。
两块大小相似的软布叠缝一块,想的容易,缝起来却不是。怕扎到手,不敢压布穿过去,拿茶杯底压下去才想起顶针。
去玉娘屋门外和林芝说了声,再去她屋里取来。缝了三针才想到线尾也要系扣,缝好五针发现歪了,只好拆了重来。
终于来回缝了半圈,快累趴下,我看着针线默默发呆,为自个儿的选择叹气。
又继续缝了几针,逐渐听见敲门声。
“小妹”停下动作朝话语声侧目,他的身影靠近门前,“好久嘞,还在做吗?歇一歇吧,陪哥哥说说话。”
笑着放下针线,我叫道:“好……”余光看到桌上还没收拾,又紧接着说:“先别开门!”起身把没缝完的布团起来,“我收拾东西!”感觉捏到硬的地方,细看有一个尖突出,“吓死我。”丢到托盘上。
“莫怕!”开门声响起,眼尾的细微视线见哥哥带着光进来,满是焦急地到我身边摸我头,“哪里不妥?莫怕,哥哥在。”
丢东西的手还微微伸着,我差点没反应过来,逐渐转头,带动身子,朝抬头笑:“莫得不妥。”拉他要放下的手,“刚才把没缝完的放托盘上,差点碰到针尖,吓了一跳,嘿嘿~”
见他的眉突然皱紧,拉着我手,每根手指都又摸又看,“晓得差点伤到还笑……”刚要说让他放心的话,他忽然松了口气,“还好,莫得破。”面对我的笑似乎有点没办法,“瓜兮兮。”摸着我脑后,好像安抚。
靠近他胸前,我将刚才专注的精力分散,单单靠着他。
“我哪里瓜兮兮?哥哥坏,都不夸我嘞。”语调故意带着气,眼睛朝上瞥他。
虽然背对门外的光,但他眼依旧亮的,温柔而舒心的笑流到我眼里。
“自个儿作了近半个时辰,莫得伤到哪里,我的小妹这样厉害,是该夸。”脑后的抚摸此刻好像也是夸奖,不止安心,还有点雀跃。我蹭了蹭,“不受伤这是本能,有啥好夸的?感觉你在乱夸。”
脑后的手微微一停,他轻笑勾起嘴角,笑意里透着认真,“旁人小心做事属常,而你这活泼性子,能不受伤,定要夸的。”
在我和他间的手抓他长衫布料,柔软得在手里各种变形。我带着小小开心,将垂笑的眼抬起来瞥他,“有道理哦,那你多夸夸。”
“好~”他揽过我的肩,带我转身朝前,坐到凳上,“高不高兴都晓得找哥哥,不自个儿硬撑,很乖。”随后坐到我身边,眼里的温柔对我,“瞧见针尖莫得碰,很灵光。”
眼前的笑开心,我也同样开心。
“我碰到了,但没使劲,看了看才发现是针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