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浅垂了下眼帘,不久点头,“得。”浅笑,“那我再知会老板一声,免得他担心你不巴适。”
“好~”
她出去后,我上厕所顺便换好了裤子,等她回来就把她拉床上坐下。
“老板说在家常得空”她稍微侧坐,手胶叠我手背上,浅笑看我,“叫你莫与我说太久,不然等等听他讲戏,该晚睡嘞。”
没当回事儿,“反正都要叫他多讲,不差那么一会儿。”手扣在她大腿上,轻轻动了动,“咱们说咱们的。”
她和我露出笑意,点头,“恩。”看着我的眼神好像停了一下,她再张口,轻声问我,“前几日你常睡不安生,这两日我莫得陪你睡,不晓得你安生吗?”
没想到会和我说这个,我停顿后实话实说。
“还好吧,不咋做噩梦了。”想到他,我笑眯了眼,“他这两天给我讲了很多,听困了也睡得踏实。而且他陪我睡,起床喝水都能看见他,就不容易想到那些。”
“老板待你真好。”她笑意不散,一直看着我,“也不像外头说那样不好亲近。”
听过对他的一些评价,我大概晓得外头会说他什么,果断断定:“肯定是别人的问题!哥哥对每个人都很好,咋会不好亲近?肯定是别人恶意揣测!”
她垂了下眼,轻声对我笑道:“恩,你说的对。”
她在这里比我久,肯定更晓得他的为人,我觉得不用说太多,便转而说:“就不说哥哥了,我想晓得你。”
“我?”她看上去有点疑惑,“你不是晓得了吗?我的年岁,我叫撒子。”
差点以为她晓得我晓得她来的原因,听完话我放松笑了下,“不是这些。”看她不解的眼神,说:“我想晓得你来这里之前开不开心?有啥快乐的事莫得?”
她不解的神情转收,低了低头,张口说:“不是每日高兴,但也有高兴的。子贵头一回去学堂那日,非要我陪着,我娘便劝我爹,我爹就准我和他送子贵。”随着眼神的偏移,她像是进入一段回忆,舒缓地浅笑,“那是我头一回离开南街,瞧见好几人在北街搭台子。”
猜到子贵是她弟弟,我仿佛从她偏了的眼光和她进入那段回忆,感觉到她随着话语流露的开心,
“……跟我爹送子贵到学堂,回来瞧那台子搭完嘞,许多人围着。”她的笑加深,“我跟我爹挤进去,看上头三五个人耍把戏,翻跟头、踩肩头、耍枪……
他们的衣裳花花绿绿,那衣裳在日头下发光,我头一回见那些,挪不开眼。还有人敲锣打鼓吆喝,下头的人拍手叫好,好热闹。”
温柔的话语间好像渗入一丝活跃,我仿佛也跟她看到那个画面,就像以前看的古装剧,甚至更热闹。
“然后呢?”我手在她腿上动了动,“他们有莫得互打?装可怜,说“他们是山东人,来这里寻亲,兄弟得了重病,希望乡亲父老有钱捧个钱场”?”
她看向我的眼神貌似不太理解,随后摇了摇头,“莫得说那些。”笑,“那几人有互打,翻跟头躲,拿枪把光亮的衣裳都打破嘞,一个个笑着说,热闹看嘞,请大家伙贴补个衣裳钱。”
“啊?”我有点兴趣,“那有人补吗?”
她缓缓摇头,“我爹听说要钱就走嘞,我怕追不到我爹,便莫得留下瞧,不晓得他们有莫得补。”
人家翻跟头又耍枪,还挑破了衣裳,看了那么久的热闹,一听要钱就走,“还真是现实呀~”这样的爹为了儿子卖掉女儿也不奇怪。
“那是少见的热闹。”她说:“应当和逢年过节差不多。”
“啥子叫应当?”我稍微歪头。
她笑得温和,就像夏天的水微微泛起的涟漪,仿佛伴着清凉的微风,让我舒适。
“你也晓得,过年有许多活计要忙,不得空到外头瞧热闹,我也只听得见动静,很像过年时。”
虽然不能完全理解她为啥子一点出去的时间也莫得,但听声感觉氛围,我有点能理解。
可情况完全不同,我有不满,问她:“那你弟弟呢?他会出去看吗?”
还是像水,起伏也温和。她轻轻点头:“他性子像你活分,每年都和巷里的兄弟上街,耍够嘞,高高兴兴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