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声立即停止,我移动目光看声音来源,见药箱盖上。
“那下个月我该请竹山好生教你。”念宁的声音后边,略微转头看他拿起凳子,绕桌走向康平那边,神情隐隐露笑,“说你惦记他的功夫嘞。”
他师傅的侧脸始终带着笑意,我看着那根好看的手指伸到他那面的眼后,刚刚接触就被他躲开了。
“哦!”他倒吸一口气,感觉像是很疼地护住眼尾后面,“你可不能!”朝他身后看把凳子放下,即将坐下的念宁,“要说也要等他教完我功夫,不然可有苦头。”
康平轻松到有些不在乎的语气大概知道念宁不会说。
我想竹条应该和鞭子差不多,没人会愿意看自己的亲人或朋友有那样的遭遇,
念宁也是笑的,“晓得痛还乱动。”拿起一枚铜板,再拿桌上没编完的“龟壳”边堆的绳子,“我看你不怕吃痛。”
床上的他跟我一样没有说话。
他似乎注意到我飘过去的眼神,带指尖上的药膏朝我斜过来,“若是闹了同我说,我叫他们出去打嘴。”声音的距离仿佛只有我能听见,我也朝他前倾,摇了两下脑袋,含笑低声说:“不要,我喜欢吵吵的。”
这种打嘴没有任何压力,就像听不懂的鸟语,听不懂也能舒缓身心,我喜欢这种氛围。
就跟喜欢他没有束缚地对我笑,拿着药瓶的手摸了摸我的头。
“哎~”蹭过他手的轻柔,撇头看康平轻松、还很有底气地点头,“我不怕痛~”眼光朝这转,“师傅给我上药都不痛。”脑袋跟着转过来,对上我目光的瞬间,眼神顿时不好,随即偏移,“师傅,你又不顾我嘞!”
皱巴巴的眉眼显得可怜,成人的体格撒娇也不违和,但可能几乎没见过他这样,还是有点想笑。
他师傅轻笑一声,嗓子混着笑音,“我哪里不顾你?”身体随之回去,伸出蘸药的手指,对偏低的他前倾,“来,少说几句,当心碰痛了。”
“是!”他咧嘴就像萨摩耶似的向师傅伸脖子,“我晓得师傅不会叫我痛。”
浮现的笑容就在脑海里想过小秀朝我身上扑的画面时瞬间止住。
她好像说过类似的话。
“我晓得姐姐是疼我的。”
很难不去想她现在怎么样,有没有……受到百般折磨?
她是间接害我的人,从哪方面我都不想管她,可我好像没法接受没开的花被淹死。
失焦的眼神逐渐清晰看向给徒弟上药的他……
似乎没想多久,我确定不能麻烦他。
到时候尽量试试,如果不行就算了。
重新将自己投入他们聊天的氛围里,笑着看念宁拼铜板,和康平斗嘴。
没想到念宁轻飘飘的话都能把康平逗得够呛,唰地窜起来,“我唱的是武生,又不是莽夫,咋做不了细致活嘞?”
要不是给他上药的人躲得够快,他又该戳疼了。
他转过身就要拿念宁手里的铜板,一脸不服地低头看,“给我来!我叫你瞧瞧!”
念宁灵活地躲开时,我瞥见床上的他倾身伸手把药瓶放桌上,而后抬头看站着的徒弟方向,“你要和念宁比,便拿一串铜钱再作,也省了再编一个的精神。”收回的时候搭在腿上,虽然看不见他正脸,可能看清他嘴角翘了起来。
康平有几秒没说话,突然开心拍手,张大笑容,“是嘞!我作一个再比上念宁哥,准更厉害!”快速走起,“我的要当上面的壳,不能叫念宁比下去!”
跑得十分快,大概不到半分钟就绕过了念宁后面,念宁似乎跟随康平的脚步移动目光,“不要你比上我,只要你编得够结实,就让你编的壳在上头。”
视线内很快少了活跃的身影,不久脚步声就到后侧,转瞬听一阵清脆的响,再进康平很有冲劲地说:“我不但要编得结实,还要赶上念宁哥才得!”
随着左边康平闪入我的眼尾,我恍惚间感觉右脸有东西轻拂过,移回目光就见他偏下的视线落回我脸上,浮现的笑意更深。
“方才毁那几张寿字,我陪你补上。”笑意随和的双眼微微朝外看,“正好念宁抢了我的活”回看向我,“也不耽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