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嘞。”他没再继续伸手,稍微侧身坐我身边,后面的手搂住我的肩,“叫老夫人晓得心意就得。”带我靠他前侧,我感觉头发瘙痒我的脖颈,随着他的手移到我的脑后,才转为软软地抚摸,“你帮我好些嘞,张大夫说你不能累着,我给你讲书听,你乖乖睡觉,听话。”
头顶落下的话语声好像软绵绵的棉花,包裹我的耳朵,温柔地推着我点头,我侧过头将发酸沉重的眼皮朝他睁,“你也回去睡,明天见。”
摇曳的烛光好像将他的脸变得朦胧,他微笑的眉眼轻轻对我,“你睡着我就回。”似乎感觉左侧脑后他的手慢往下,手掌包住我胳膊外边,他的脸在离我远去,我的身体逐渐倾斜,“先躺下。”
感觉他拨开我的手指,握在手里的笔被他拿走,我很轻地说:“好。”
鞋尖沾地的脚逐渐腾空,我的上身就要贴近被子,猛然反应过来,“等等,我还没脱鞋。”
正要撑起来,我后边的手拉住我,“莫动。”他刚才拿笔的手,空着伸向我的腿,“我来帮你脱。”
背后的手逐渐抽离,我更加模糊的眼前看他前倾的身体,随即感觉脚没有了束缚。
看他拿起书后坐下,我沉重的眼皮逐渐抬不起了,只能用耳朵听他温柔的声音。
“盛夏,白日过半,一只蚂蚱于田野间愉快地跳跃,哼着惬意调调……”
眼前的黑暗似乎包裹他的语调,将我熟悉的声音拖走。不晓得过多久独自黑暗,渐渐清晰的眼前看见一片田野,绿叶包裹的黄透过缝露出,我茫然地剥开露黄的绿叶,看见黄灿灿的玉米。
“我咋会在玉米地?”手松开绿叶,我眼光寻找刚才还在一起的他。转身看见他手里拿着一本书,似乎也看见了我,忽然对我笑道:“小又,来,听我讲书。”
“来了!”绽放笑容,朝他大步跑去。刚跑两步,他身后忽然出现一只好大的青黄色虫子!比他还高,头顶带两条天线,眼睛突出来好吓人!顿时不敢走,我手朝他后面指,“你——你后面!”
他没理我指的方向,合上展开的书,神情似乎紧张地看我,“莫怕,我在嘞。”瞅着走过来的他,我着急地直跺脚,“你别看我啊!”手一个劲地指,“看后面!有好大的虫子!都能把咱俩吃了!!!”
我急得都快要哭了,才见他朝后转头。
瞬间,那只比他还高的虫子脑袋成了李玉的!它拿下头顶的天线,向我们甩过来!
当即看到飞过来的“天线”变为那天抽我的鞭子,我突然迈不动步,大叫着对转回头的他伸手,“救命!”
他冲过来抱住了我,黑暗中我听见他说:“莫怕,小又,我在嘞。”
睁眼间,眼前逐渐进一点光亮。
我渐渐看清昏黄中浅色的布料,后侧感到温热的脑袋微侧,将眼睛往上看。
黄光下他紧皱着眉头,眼神像是很紧张地注视我,“有我守你嘞,莫怕,莫怕。”
他扶着我的脑袋,将我上身慢慢带起,随后又枕到似曾相识的地方,我目光接纳眼前桌上的杂乱,逐渐瞥他关心的神情。
“在你屋子嘞,莫怕。”他轻柔抚摸我的脑后,我渐渐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在哪。
摇曳的烛光映照他眼里的明亮,我注视他侧身面对我的脸,手不自觉摸上他搭在床边的小腿,“刚才做的梦真的好吓人,玉米地里好大的蚂蚱,比你都高……蚂蚱的脸还是那个王八蛋的!”
抓住他腿上的布料,我枕在他腿上的头继续前进,好像要让他把我包裹。
脑后停止了抚摸,我感觉沾到脸上的头发轻往后拂过。
“不该讲那书。”他话语间伴着延长触动的叹息,我余光看见他偏向烛光的那半边脸,表情有点沉重,手依旧轻柔,“我唱童谣给你听。”
“不要。”我快速摇头,脸颊偶尔贴他腿上。右手肘往起撑,有些吃力地说:“我睡不着,我要帮你。”
他虽然扶我,让我没那么费力地起来,但还是劝了我好几回,我眼巴巴拒绝他。
他叹气笑一声,“好吧。”起来,站床边,俯身摸了摸我的鬓角,“累便同我讲,不准硬撑。”
他双眼虽避开后侧的光,而我依旧能看清眼底漫出的温柔。同样的笑容回应他,开心地对他点头,“嗯!累了躺下就睡,肯定不撑着!”
喝过他喂我的茶,我们开始干活!
他那边桌上“龟壳”的“盖”看快跟脸一样大,我边写边想,要写多少个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