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散着半白烟雾的锅里,隐约看见肉由粉白转黄,深绿的韭菜满是油光,少许配料被热油隐藏,刺鼻的辣椒香气和白烟一起弥漫,我看一会儿就打了个喷嚏。
“"啊嚏!”手指横在鼻前蹭一下,抬手用衣袖擦掉被呛出的眼泪,我缩回脖子,吸了吸鼻子问她:“快好了吗?”
她上身偏着往前,拿起事先放好的干净白盘,铁勺捞出锅里的菜,“得嘞。”
一勺捞完,铁勺又进入锅里,不到半分钟听见里面传来刺耳的划拉和她话语声叠加,听着烦躁吵闹。
“姑娘莫急,他们不能这快便来,咱来得及。”
晓得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我现在催促她的主因是不想鼻孔,眼睛受到刺激。
雾状的浓烟慢慢散去,我看她把盛完菜的盘子放下,才意识到没有了刺耳的声音。
“姑娘”她手握铁勺,转过身,从退散的烟雾中走来,“我先将锅洗刷净,再同姑娘取酒来。”话语间伴随急促的喘息,我看到她下巴和胸前的微微起伏。
不忍心催她加速,我点了点头,说:“好,那我去盛饭。”
她颔首道:“是,劳烦姑娘了。”
转身打开后面那口锅的锅盖,挖了两勺微热的米饭扣到锅边的碗里,我端着饭碗来到菜前,问她:“食盒在哪儿?”
她拿抹布的手在锅里游走,抬手时带起一层泛着油光的湿润,将沾油的那面包住,她侧目过来说:“应当在姑娘那边的柜里。”
我端两碗米饭的双手渐渐往下沉,碗底平稳着陆时我刚好侧过头看向刚才一直忽略的靠墙木柜,半高的木柜没啥精致雕刻,柜门是全闭,看不见里面的样子。
我手里的碗稳稳放下,“嗯,我去瞅瞅。”转身走了过去,在柜前停下脚,握住圆润的把手,拉开柜门。
漆黑的柜里在我拉开时逐渐进入光亮,我首先看到逐渐变宽的一道光下整齐摆放的餐具,微黄的颜色就算有光的照明也显得老旧,瓷制的碗、盘、汤匙、筷子都描了细细的花纹,像水流,也像小溪。
“挺好看的,说不定能增加吃饭的快乐。”说着,我彻底拉开柜门。
先拿了两只碗,去还没洗完餐具的女人那。她可能听见声音,朝我微微转头,“姑娘有撒子吩咐?”
几乎要把她包围的两盆餐具使我不好意思拜托她帮忙,我抱着拿来的两只碗坐到我之前的位置,边说边把碗放进她洗餐具的盆里,“没啥,我想自己把碗洗了,你忙你的就行。”
说话间,微凉的水浸泡我整只手,粗糙的皮肤也不能阻隔凉意,还好已经适应了,没有缩回双手。
“姑娘吩咐我就是。”她很快放下正用抹布擦的碗,微干的手伸进水里,“咋好劳累姑娘?”湿了的碗被她像撩动水波似的带走,“姑娘忙了许久,该歇歇的。”
我瞬间落空的手停滞,嘴角抽了抽,笑过后默默捞起那只碗。
“又不是没洗过碗”用浸湿的手擦几圈碗的外壁,“有啥好累的?”看出现在视线内的指尖,我躲一下,正视她眼皮都往中间皱的脸,“你干你的活,这个我来就行。”
也许清楚自己说服不了我,她悻悻喘着气,收回手,眼皮稍微舒展,垂下去,低下头,“听姑娘吩咐。”
“……”她爱咋理解是她的事,我把洗完的碗从水里捞出,抬眼看她右手的抹布,伸手过去,“借我用一下。”
她眼皮微微掀上去,目光对着我的手看了几秒,把抹布递给我,“是,姑娘。”
握起抹布的瞬间,我好像从这短暂的连接感受她的手仿佛颤动,这种感觉不是微弱的。眼睛缓缓上移,突然发现她垂低的视线像是回避我的目光。
我当即侧过头瞥向擦锅的人,严重怀疑秋禾说了啥过分的话,她才这么怕我的。
“我不……”收紧着眉头转过去看她,我当场就想跟她解释,但话到嘴边,今天的记忆猛然上头。算了,我这样想,将抹布还给她,顺手握住她可能擦干的碗,起身时说了一声:“谢谢。”
倒腾好米饭,我端起来瞅了瞅,外壁淡雅的条纹和围边让冒头的米饭就像湖泊不远处的雪山,有一种怪异的美感哈哈。
“姑娘”后边的人来到身边稍微靠后的位置,脑袋往前,“菜盘要不要换?”
觉得都换了也行,我翘着嘴角转过头看她,“都换了呗。”
她脑袋往后挪了些,侧对我轻轻点头,“是。那秋禾将筷子也换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