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着常顺走了几步,他眼里仿佛不是街道上来往的行人,而是心里那一抹柔软。
我想告诉常顺我的想法,想跟常顺说不需要这么谨小慎微,会有他认为的“上等人”以平等的言行对待他,不会因他的行为对他有态度上的变化,他可以做自己。
可是我不能说,我只是这个世界的一个过客,找到机会就会回去的过客。
他抬头看了我一会,他朝我走来,他双手伸到我身前,捧成了一个碗形,前后动了动。他假笑着说:“您咋还愣着?”
“什么?”我看着他的手部动作,有些迷惑。
“银元啊。”常顺捧成碗形的双手又往前伸了伸。
“银元?”我想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我没钱。”
他眼神有些许不屑,他将桌上的抹布搭在我肩上,“不如顾好自个儿。无权无钱作撒子善人状?”他转过身,绕过长桌,手里的鸡毛掸子刚要动作,却突然侧头看向我:“倒能成个角”语似暗讽:“喜角也是个角不是。”回过头,继续清扫酒坛。
虽然他说的有些我听不懂,但我能听出阴阳怪气,常顺肯定是误会我了。
“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快步走上前,双手撑桌,抹布掉落桌上。
“呵……您有别个意思?”他的鸡毛掸子在酒坛上一一扫过,一处缝隙都没放过。
刚刚他说话的时候我一直在想,但也没有说什么,究竟是什么引起了他的误会?
“你以为的意思我通通没有,如果给你带来了什么错觉,我道歉,但我并没有任何一点你想的意思。我去干活了。”我顺手抓起桌上的抹布,转身,快步走远了些,随便瞟到一张桌子就跑过去乱擦一通。
最不喜欢静,偏偏现在很安静。
叫卖声络绎不绝地传进耳中,也就只有叫卖,没有叫买。
他们忍受的是火热的太阳,而我只是忍受沉默的安静,显然我比他们幸运多了。
擦干净所有的桌椅,归置好所有的桌椅。将抹布搭在水桶边,提起水桶。
“我一个人去倒水就好,马上回来。”说完,双手提着水桶就往出跑。
街上的人没刚刚那么多了,就几个衣服和我差不多的人在街上卖零碎,现在也没心情看他们卖的是什么。
在进饭馆前我扫了一眼靠在墙边的篮子,我走到篮子前,放下手里的水桶,拿起最左边的那个篮子。
“我放这儿的竹篮是不是有人动过?”我朝着饭馆里喊。
问完倒是有点后悔,没人回多尴尬。
常顺停下清扫的动作,他走过来,上身前倾,看我靠在墙边的篮子。“不晓得。”他走出饭馆,双眼有些微眯,看着我问道:“莫得嘞几个?”
“没有,就是位置变了。”我将篮子放回最右边。
好像都不记得刚刚所发生的事,不只是互联网,现实也可以当场失忆。
“准是小娃娃挪着玩。”他跨过门槛,转头看向我,“还不进来做活。”
“干啥活,我等会儿还要去卖这些。唉。”
我提起水桶,绕过常顺,走进后厨,把水桶放进后厨。
“老板好,老板我出去了。”是没有回应的单向奔赴。
从没觉得这副身体的腿这么重,迈向篮子的路这么难走。
“你是去刑场?”常顺在我斜对面扬起了嘴角,“你瞧瞧自个儿,毒日头本就窝火,瞧你这苦瓜脸更是窝火。哪个会买你的篮子?”
“……唉。”我垂着脑袋。
“这么着,过午你跟我做活,等莫人了帮你卖篮子。”
我抬头看眼前站姿随意的常顺,他整个人仿佛都从内而外笼罩着金色的光,简直是在世菩萨!
“好啊!”我走过去,用力抱了抱他,“常顺哥,你真是在世弥勒佛!”语气明显有些激动。
“别急着应。”他面色微红。他有些大力地抓着我的胳膊,“我可不说白帮你”将我推远后松开双手,垂在身侧,“要有好处才成。”
“什么好处?”我双手互揉着左右胳膊。常顺看起来没多少肉,劲儿真不小,抓得人真疼。严重怀疑他是趁机报复。
“最少分我三文钱”
我想了想,问道:“全部卖光吗?”全部卖光的话三个也不亏。
“全部。”常顺点点头。
“成交!”我继续揉胳膊。
心里隐隐觉得有点不对劲,又说不上来……他这报复应该不可能是持久性的吧?
他走过来,垂眸看了看我的胳膊,手肘轻碰了一下我的胳膊,“至于吗?”
我快闪,给了他一记眼刀:“我找个大汉抓你试试?”
“哼。”他撇了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