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里蒙着白色眼纱的长金发男人摇摇手中的古典酒杯，和对面栗色长中分的绿瞳男人聊着天，两人一个身穿诡病师制服，一个佩戴无界医生徽章。翠青色人影晃进包厢落座两人身旁。三人在单独的小包厢屏蔽外面的熙攘吵闹。

高缮照挤着白闽坐，“那个蠢货，戴着云下石还想刺杀我。”

白闽让出位置，给高缮照点冰镇西瓜汁，“你让他看了半个月？”

“他不是爱看骚货扭腰吗，老子骚给他看！睡不到老子会是他死不瞑目的理由！”高缮照骂了几句，没听到暮的动静，细看暮的心思不在这，“金毛，我想要管新口红，要南瓜色的。”

“最近没时间。”

暮提前修够博士的学分提交论文等着答辩，南丁格尔和206教院严格把持程序让他把论文修好了再交。暮太懒了，论文除了内容哪哪都是问题，南丁格尔就差揪着他的耳朵让他重新写。暮一拖再拖，最近遇到别的烦心事拿写论文当挡箭牌，才又重新拾起来。

白闽毕业后给琳琅生药业做临床实验助理，暮把人提到身边当助手。两人一起实验室和酒吧两地倒，科研人没点嗜好干不下去活。他对暮的近况比较了解，几个闭空城继P区之后又想捡起来永生技术，拿联合攻打琳琅生药业总部大厦威胁。

暮说自己是个学生，拿不了主意，跟他老公谈吧。林秋深让暮赶紧毕业，别拖了。白闽分不清他俩的爱情还在不在，双方都想送对方去死的感觉。

高缮照抿了一口西瓜汁，手里盘着绿珠，“你们俩不会还在因为我闹别扭吧？”

高缮照靠空间钮发了一笔横财，有钱通过正规渠道搭建新服务器。暮在其中有不世之功，一石二鸟之计，既帮助废土人类与密林生物融合，又帮高缮照集资做云端系统，两边做好。林秋深问暮想干什么，暮回应不会针对梦弧系统，两人话语周旋几回又闹起别扭。

暮放空的银眸转过来，看一眼，笑，“你配吗？”

“哇，金毛，你好伤人，”高缮照揉揉心口，依着白闽肩头，“小白，他俩七年之痒攻击我一个外人，我的心都被这两个男人空手撕烂七八瓣了！”

白闽当几年医生成了无性恋，高缮照尝试勾/引无果便把他当纯粹的人肉靠枕了。白闽忍着高缮照作闹不管，高缮照嘴里也就那点子他不感兴趣的事，他对高缮照在议政厅里的表现更感兴趣。

白闽：“密林里的千瓣忆莲开了，送你票去听故事散心，据说有莲子做成的镶嵌首饰，放个千年还能发芽呢。”

“小白啊小白，你怎么能跟他学敷衍我”，高缮照感叹负心汉们都一个样，当他是包养的，不想理就拿礼物搪塞，“罢了，好歹你还拿东西搪塞我，你看他，尽会口头敷衍我。”

白闽嚼着橄榄，“忆莲和忆萝不一样的，随身佩戴记录，种子落地发芽就能把你和它共度的故事说给别人听。千年以后落地，千年以后的人也会知道你。做成首饰你肯定喜欢。”

凡是带“忆”字命名的密林植物，都有记录的特性。

千瓣忆莲每到开花时节迎来故事大会，动态植物和人类帮助忆莲的种子旅行，等到固定时节送它们回到那片水湖。忆莲分享奇异故事和见闻，谁的故事更经得起推敲便能得到结合的花粉。

这场盛会之后莲蓬逐渐成熟留下种子，密林生物会来取走种子帮助它们继续旅行。从密林生物的记录中得知，旅行时间最久的种子是千年。

高缮照哈哈大笑，“忆莲是故事大师，我的那朵莲花只会讲黄段子，它参加家族聚会时的场面好精彩。比云上论坛太太们产的粮都精彩！”

高缮照让暮别烦了，他多弄几张票，一起去听忆莲讲故事。

暮：“执政官见不得这种首饰，议政厅的工作你不想要了？”

高缮照：“说起这个就烦，每次去议事都要查半天。好在负责监察的稽查官是我马子，近半年装装样子就放我过去了。”

暮：“算算你在忍空城工作有一年了，他们没想到你能坚持一年不换门户。”

高缮照做了几十年各路货色的套子，执政官的工作他熟，执政官的手段他也熟。但没有执政官熟悉他们身下的这朵千瓣莲，剥了几十年也未见花芯，觉得浪费力气就扔了，一只手传另一只手，双方都腻了。强制让花开，花懒得开，到讲故事的时候，花自己就开了。

高缮照攒够故事了，也找到听故事的人了。

他看向暮，眼中漾着赤诚：“以潘多拉女神的名义起誓，我忠心耿耿！我的目的绝非陷人类于不义，而是将他们解救出来，从所有不合理的程序中解救出来。”

高缮照从未背叛，所谓的背叛与倒戈，是那些人在强制他开花结果供养野心，没被满足后的污名。有人想让他老实开花，他只忠于破破烂烂的，烂泥里的自己。

暮双腿交叠，浅金色长卷发随着身体动作披散到胸前，红底皮鞋尖对着高缮照：“姓高的，你对着自己起誓我还信三分。闭空城攻打第七区是你的安排，我又拿钱养一条狗，唔，当政客适合你。”

高缮照眼睛瞪着：“别骂我！金毛，我没撒谎，攻打第七区不是我安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