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团东斗志昂扬地跟在小柱子身后,满地乱转。花英站在楼梯上,捂着耳朵往下看。
盛时云打开大门,从怀里扔出一卷鞭炮在食肆门口,与穆遂安对视一眼,鞭炮打着旋地噼啪脆响。
浓烟过后,盛时云扬起笑脸:
“云家食肆正式开张,欢迎各位光临!”
冯桃领着乔乔来的时候,食肆里面已经坐了四桌的客人。她赶紧跑了两步,让乔乔先去空桌子旁边占位置,自己去跟穆遂安打招呼。
“这是秀娘托我带来的。”冯桃把抱来的木雕白菜搁在郑道善坐着的窄桌上面,不小心压住了郑道善写字的草纸。
听到郑道善不满地吹了吹胡子,她赶紧道歉,“哎呀,郑先生抱歉抱歉。欸,穆公子!怎么样,时云忙得过来吗?”
“欢迎欢迎,二姐帮她呢。先生,把红糖糍粑和定胜糕都写上。”穆遂安往乔乔坐的桌上看了一眼,转头嘱咐郑道善给她们加菜,又跟来拿菜单的花英讲,“告诉阿云一声,冯阿姐带着乔乔来了。”
穆遂安都忙得发乱,更别提盛时云。冯桃抬头看了一眼菜牌,摆手道:“不叫她不叫她,最近都忙,就我清闲。今天的菜真好,来两……”
“连着小孩吃,一份就够。娘子,我家菜量大,包您够吃。”小柱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她身边,帮她决定。
且不说只是带个孩子,就是三个成年女子,点两份套餐外加一份米饭也就够吃了。
“那成,就来一份。”冯桃羡慕地将食肆上下打量了一遍,“真行,时云遇到你们可是太幸运了。”
说话间,花英从楼上端下来两碟定胜糕。精致的糕点做成方正的模样,上面刻印着“定胜”二字,晕着喜气的红色,一股米粉的清香飘过,直叫人忍不住想放在口中的味道要如何清甜。
“我遇到她才是幸运。”穆遂安正把草纸搭在胳手臂上,正在上面仔细写着什么,闻言看向冯桃,淡笑着纠正道。
“得得得,你们俩好。”冯桃一副腻死人不偿命的表情,退了几步找乔乔,“我先过去了,莫秀娘得晚上来,她自从摆上卷凉皮,摊上就忙起来了,时云这方子真神了。”
小吃摊总归和食肆不一样,青州百姓虽然都熟悉了“云家”这块招牌,不少人还是想试一试盛时云的炒菜做得怎么样。
那些原本打算看看情况、晚些再来的食客,没想到食肆里的生意这样火爆,甚至那些专门过来欣赏穆遂安长相的漂亮姑娘,也在门口围成了一个小团体,边排队边探头探脑。
屋里的人吃得舔嘴舔舌,他们站在门外闻着食物的香气,真不甘心。
小柱子从花英手里接过刚做好的干煸豆角,绕过门口排位的人群,油亮爆香,里面点着几段红亮的干辣椒,一看就下饭。
食客的口水还没咽下去,小柱子又走了一趟。
这回他端的是一大碗水煮肉片,一份简直有人脑袋那么大,红油浮动,鲜香四溢,肉片的数量多得看不见下面的配菜。
而且,一份套餐的价钱只有三十五文,菜量这么大,简直要怀疑盛时云是不是做了赔本买卖。
等位的人看直了眼,不停地吞咽口水,急急忙忙找穆遂安问道:“前面还有几位?”
“还有三桌。您别急,再两刻就差不多轮到了。”
询问的人长长叹了口气,眼巴巴地往屋里看:“之前的食摊就要排队,结果食肆也这么火爆……”
话音刚落,他耳边突然爆起一声震耳的吵闹笑声。他吓了一激灵,正想转头开骂,定睛一看,竟然是那日当街骂郑道善为郑狗子的那个秃脑亮。
穆遂安也拧眉看过去。他见人过目不忘,虽然那天闹事的时候自己不在场,但在后来盛时云的描述中大体想到了眼前这人。
果不其然,秃脑亮舔了舔牙缝,洪声吵道:“听说郑狗子也来做工了,有没有出息啊,娶不着媳妇就罢了,居然来给个娘们当算账的。”
他嗓门大得出奇,就连吃得正香的食客们都频频回头看过去。郑道善扒拉算盘珠子的手一顿,将桌面上摆着的给两个孩子写好的字帖,悄悄收到下面去。
“排一位。”秃脑亮一撇嘴,跟恰好站在旁边的小柱子说了一声。
穆遂安没有盛时云那样给人出头的好心,既然没闹起来,他目前也不必过去调节。只是,听到秃脑亮口中的“娘们”,他眸色一冷,考虑到今天云家食肆第一天开张,不能败了食肆的名声,他把胸口翻涌的情绪忍了忍,继续做着手头的事。
“这不是开糖醋鱼的那个东家吗,怎么跑这来了。”
旁边食客的嘀咕落进穆遂安的耳朵里,另一个人接着说道:“同行之间,不是砸场子、就是探情报。你不知道,前两天……”
后面的穆遂安没听。他朝花英招招手,让小姑娘先替他照看大堂片刻,自己上楼,进了厨房。
盛时云这边往锅里下茄子块,秦二姐把米饭一碗碗盛出来,看见穆遂安匆匆进门,打了声招呼。
她们两个忙着自己的事,自是不知道楼下发生了什么。穆遂安把糖醋鱼东家找茬的事简单描述给盛时云。秦二姐反应过来:“原来是这个人!”
秃脑亮本名叫王成,为人凶恶爱找事,凭着自家开着个人气不错的糖醋鱼店就敢横着走,自从钱壮搬离之后,王成更嚣张了。
盛时云刚好把茄子盛在盘里,一份套餐凑好,穆遂安规规矩矩端好,她伸手摸了摸穆遂安头上掉下来的几根发丝:“问题不大,你听了就当没听见,先糊弄过去就行。”
“知道了。”
“欸。”赶在穆遂安下楼的时候,盛时云喊住他,弯了弯眼睛,语气里无端多了点哄,“委屈你,别和他一般见识。”
秦二姐埋着头干活,假装自己不存在。
穆遂安也难得笑了,又答:“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