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怡桌下踹了靳凌一脚,瞪了他两眼。
装什么装,这不也是你师妹吗?为什么不介绍。
然后真正来打破氛围的人来了,刚刚夏怡注意到和曾锦梨一齐走的那个明艳的女生,在一旁看见这边打得火热,有点用力过猛地想加入这个场面,上来说的话就把一船的人都要掀翻了。
“靳师哥好,是女朋友吗?好漂亮。”
夏怡不动声色强忍住怒火,这次穿着尖头平底鞋的脚,直接踹了靳凌小腿上,师妹还挺多的?她很容易浮想联翩的,挑眉原句送还:“不是,我们是朋友,男性朋友,介绍介绍你师妹呗。”
靳凌目光落在夏怡鼻子微微皱起,显示出她的不满和烦躁,拧着眉,理论上来说应该高兴一下的,但他高兴不起。
觉得都是些什么乱认亲戚的人,这里面除了苏杭他认识,其他的都不认识,有病是不是,窗户纸他还没粘上呢,就赶着上来给他捅破?什么眼色啊?
看向苏杭,一眼就看破后面来的这个怎么回事,谁的烂桃花谁去处理,勉强摆出一副平静淡然的样子,声音冷得不行,“你学业都不忙吗?”
这下不懂的人懂了,懂的人都又更懂了,都不用催的连连抱歉似的说,打扰了打扰了,然后迅速闪走。
留下两个都很烦躁的人。
“我可以解释。”
“你别给我解释!关我什么事!继续剥你的小龙虾,再说话,我都想给你毒哑了。”
夏怡半咬着吸管,呼呼吸气,又一瓶豆奶被吸到底,舌头被辣得像有条毒蛇刚咬了一口又肿又疼,好在她终于吃饱了。
这才腾眼神看靳凌今晚这眉头就没下来过,优越的脸庞满是不耐烦,但还是继续低着头剥小龙虾,还算听话,夏怡心情好多了,她气来得快消得也快,看着自己碗里满当当的虾肉,好吧,能有点人道主义关怀了。
“我要不行了…以前也这么辣吗?”说完还抬手给辣得变成水蜜桃的脸颊扇了扇风。
夏怡吸了吸鼻子,拆了双筷子,把碗里的小龙虾肉,挑了个最饱满的喂给靳凌。
递到嘴边了还是不张口。
“乖~你剥的,一点不吃不合适。”
靳凌看着夏怡小嘴被辣得饱满鼓起,勉强张嘴,信个屁的她鬼话连篇,还乖?他面前的一次性手套都换了五双了,才想起他?这个季节的小龙虾已经很肥了,一旁的龙虾壳都堆成山了,他终于尝到第一口了,他小时候在家没过过这种苦日子,上学了真没人敢惹他,工作了都是他给别人找事,但这种憋屈日子还要过多久,他快装不下了,认真思考着把人直接扛床上去,多做几次,不复合不让下床这种方法可行性有多少。
夏怡语气放得轻柔,“辣吗?”,靳凌和她现在比起来,吃辣差远了,一开始是配合他吃辣,第一次吃的时候,她又菜又爱吃,边抹眼泪边说好吃,现在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她在美国也很爱吃中餐,专挑辣的。
靳凌舌头尝到第一口就极其不自然地眉头轻蹙,感觉今天这厨子下手确实狠了一点,放干辣椒的时候大概手抖了吧。
“你还行吗?”,夏怡歪头,露出担忧的眼神,没夹带私货的那种认真。
靳凌感觉自己现在都被辣得脑子有点嗡嗡响了,他很久没吃那么辣了,直接拒绝回答辣不辣的问题,但男人不能说自己不行,只是不吃了,重新又开始剥虾,想喝点什么,但他开车了又不能喝酒。
夏怡把吸管又插进一瓶满着的豆奶,继续吸着解辣,腾不出来嘴来,贪心地看着又从靳凌手上刚出来的小龙虾肉,嗯嗯,呀,呀发出点拟声词。
起初两个人独处的时候,夏怡有时候就会发出各种奇奇怪怪的可爱声音,每个音调和拟声词组合起来在不同场合都有它专门的意思,一开始的时候他还会问她是不是这个意思,有种人类面对语言不通可爱幼崽的小心逗弄,那么柔软,那么害羞,那么急迫的眼神,完全不敢说混话,怕把她吓跑了。
猜测,是要牵手散步吗?是要喂她吗?是要抱她吗?是要背她吗?但后来连靳凌自己都忍不住用怪声音回应她了,好像那些怪声音已经组成了她特别的语系,又只有他们两个人能懂的感觉。
以前是又可爱又好养活,现在呢,是又凶又娇气,在把人追回来之前,不把他气死累死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靳凌得到暗示,把手里的小龙虾肉又喂进了夏怡嘴里,舌头隔着薄薄的塑料手套像羽毛轻拂过指尖,看见一张小脸突然凑近到他跟前,眼睛亮晶晶的,脸颊两侧染上淡淡的粉红。
夏怡觉得还是不能太过了,把人真惹生气了那不就没得玩了,又把吸管从嫣红的嘴唇里放出来,递到他嘴边,像哄小孩一样充满慰藉感的声线,像是在夜晚森林里只为某个人燃起的一堆篝火。
“辣~喝点~”
然后对着靳凌现在也有点红通通的嘴唇,轻启红唇,吹了吹气。
“辣~吹吹~”
两人眼神暧昧对视着,靳凌被吹得喉结滚滚,都不记得最近是第几回有这样的感受了,恍惚时刻错觉,时间的概念并没有在他们之间赤裸现形。
篝火一直以来,就不是什么完美的东西,正如夏怡于他,突如其来,脆弱又猛烈,温柔又残暴,慷慨又冷酷,永远有着不可预知与无法操控,甚至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熄灭,又会什么时候再燃过森林,再把一切变成雪白的灰,残留的火星或许会重燃,也许会消失,在灰烬上发出新芽。
靳凌不确定别人是怎么做的,也许有人只靠篝火取暖一晚,也许有人只站在远方眺望,也许有人会亲自熄灭,也许有人带走火种做成油灯,只在幽暗中偶尔怀念。
但他终于搞清楚了,如何永远留下他的篝火,永远就是,一个四季轮回,长出一片新的森林,再重新点燃新的篝火,直到下一个轮回,这样就成就了永远。
他从来就无法真正的失去她。
夏怡脖子都伸痛了,歪着脑袋,盯着靳凌,见他难得愣神了,打了打哈欠。
“真的不喝吗?我们回去吧,都快一点了,好困啊。”
然后见他回神,眼睛乌黑深邃略带笑意,不过也没喝,不喝就算了,准备把豆奶拿回来。
靳凌觉得他不想喝豆奶,他想亲她,但是在这之前,抓住准备缩回去的手腕。
夏怡觉得烦死了,根本挣扎不开,到底喝不喝,问:“给你,你又不喝,那我喝行了吧,你到底想干嘛?”
听见靳凌身体略微前倾,带着他全身上下最大的优点,那张很有诱惑力的脸贴近了她,桌子实在不大,两张脸近得夏怡几乎快屏住呼吸,听着那副又恢复了懒懒散散的腔调。
靳凌:“我干嘛?我给你剥了一晚上的小龙虾。”
夏怡略有点不好意思:“所以呢?”
不然让她自己剥吗?她新做了美甲,美甲师给她挫了六个小时,给龙虾去壳会把她的指甲弄脏的。
靳凌:“你哪个男性朋友会…亲自…给你剥一晚上的小龙虾?”
桌上可谓是尸横遍野。
被怼住了,夏怡嘴唇微微抿紧,眼神躲闪不定:“那你要不想,下次就不要剥了。”
“因为我在追你,我才会给你剥小龙虾。”
“什么?”
夏怡呼吸一滞,好在她的脸已经被辣红了,不然一股奇怪的热气直冲脸颊,她的脸一定现在像只乱扑棱的粉红蛾子。
“夏怡,我在追你。”
夏怡被低沉的声音唤回神,滚烫的,湿润的,轻柔的东西在挑逗她的脸颊和嘴唇,如一场密谋着繁盛的复辟的春风,但这不是春风,是靳凌的吻。
烦死了,谁追人一上来就亲嘴的?狗男人一点耐心都没有。
“夏怡,你是不是还欠我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