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身为医者,施恩于太多人,她应当从未想过要求什么报答。施停月没想到,淑妃娘娘竟然和帝后一样,对母亲的施救一直铭感于心。
也因为有了母亲的前缘,她现在看淑妃娘娘心头忽的生出了几分好感。
只是她没想到,人前人后都冷冷淡淡的淑妃,却是如此念旧之人。
她本想出言宽慰几句,淑妃依旧沉于往事:“也正因为那次伤情,致使我此生无法生育,在这宫里,也就对任何人都没有威胁。”
淑妃面上不见愁绪,有的是如往常一般的淡漠从容。
或许时光悠长,早已冲淡了她心间的不平。
施停月主动搀起淑妃的肘部,拉近二人间的关系:“娘娘不必耽于往事,如今您能好好地宫里生活着,就是我母亲最想看到的。她老人家若在天有灵,定会佑护娘娘康健无疾,喜乐一生。”
淑妃闻言浅笑,倒不是被这番好话逗笑,而是深感宽慰而笑:“怪不得太子和帝后都那么喜欢你,在没见到你之前,我还猜想过,杜若的女儿会是什么模样。现在看来,你很好。”
话音未落,淑妃就轻轻抬起手指,在额前抚了抚,贴身宫女便立刻上前来询问:“娘娘您又不舒服了?”
淑妃慵懒地告诉施停月:“我向来有头疾之症,今日在冷风里站得久了,不巧又发了……”
“那娘娘赶紧回宫吧,切不可再冻着。”虽然淑妃看上去一副病美人模样,但施停月没想到会柔弱至此。
淑妃面色愈来愈苍白,螓首蛾眉也失了颜色,她微微颔首,不及再言语,便由宫女扶着往自己寝宫走去。
好在淑妃寝宫离此处并不远,即使不乘轿撵也能很快到达。因此施停月才能放心而去。
回到施家后,她一刻都不曾耽搁,按照淑妃所言,给沈青砚写了书信。
不消三日,京城传遍了丞相府与青序小殿下定娃娃亲一事。
大理寺卿苏广儒府,苏沁才得了一盒上好的鹿茸,正用食盒装好,准备送往施家。
偏巧遇到刚下朝的苏广儒。
苏广儒蓄长须,面周正,着一身墨紫色官服,上面还绣着昂首展翅的三品孔雀。
见女儿如此情形,苏广儒立即猜到了几分:“又是要去施家?”
苏沁知道父亲在外为官铁面峻严,但是在自己面前,却总是一副慈爱心肠,因此并不畏惧。像普通闺阁女孩一般,她娇娇柔柔地向着父亲撒娇:“爹爹明知故问。”
苏广儒发妻早逝,没有姬妾,也没有再续弦,膝下只有这一个独生女儿,自然是捧珠宝似的捧在心窝里。
女儿救了施远潮一事他也知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无可厚非。可是救着救着,怎得还把家中的好东西都往人家那搬?
按说施敬的人品官品他都看得上,打心眼里也没有门户之见,孩子愿与施家来往,此前他并无异议。不过今日却不同了。
圣上允了周丞相侄女与青序殿下定亲之事,朝中的风向突然变得诡异难辨。
苏广儒是纯臣,不站党争,不站派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