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敬知道太子亲临,必还有许多话要与侄女讲,因此顺水推舟给两人行了方便:“停月,我留在这里照顾远潮,你帮我招待招待殿下。殿下,微臣暂时脱不开身,还望殿下恕罪。”
他言辞恳切,姿态又放得低,全然没有仗着太子心仪自己侄女,而有所越界。
沈青砚承了他的好意:“施大人不必客气,且先顾好令郎才是。”
施停月悠悠起身,领着沈青砚出了东跨院,来到自己的厢房。
这是沈青砚第一次踏进她的闺房,同他想象中的女子卧室不同,此处没有纷繁华贵的摆设,亦没有袅袅升起的熏香,只有两株默默无闻的矮枝腊梅,靠着窗边花架,微微露出一点鹅黄色的花苞,散发幽幽的馨香,算是这屋子里最亮眼的装饰。
“为何屋内如此素净?宫里赏赐的那些古玩怎么不见摆出来?”
施停月给他沏上一杯茶,茶气逐渐钻入鼻腔,与梅香混作一团,更显清冽:“我素来不喜欢那些繁杂之物,清清爽爽便好。对了,你去秦州可知什么时候回程?”
“雪灾一事尚无眉目,不过待事情一了,我会尽快回程。”沈青砚知道她担心,不愿说太多详情徒添她的烦恼,随即便转开话题,“你若在家中闷得慌,可去宫中与母后说说话,她和父皇都很想见你,还有昭平,她总来东宫寻我,闹着要见你。”
“昭平公主?”近来发生了太多事情,她几乎忘了那个肉嘟嘟的粉嫩团子,想不到小公主记性这么好,还记挂着自己。
“是,她和青序正是天真无邪的年纪,只盼着有人能一块玩耍。”
这对龙凤胎在宫里是一对小团宠,颇得宠爱,施停月此刻倒真起了兴致,昭平公主她见过,但是那位青序小殿下却从未谋面,找个时间她确实该进宫去看看。
不过听说龙凤胎的生母慧妃娘娘平日里不大好相处,也不知道究竟是何面目。
她转动脑子想了一会,才问起来:“你和慧妃打交道多吗?”
“不算多,每年只在宫宴上照面几次,怎么了?”
“没事,随便问问。”这样看来,沈青砚对慧妃并不怎么了解,她即使想从他口中知道慧妃的喜好,怕也难以实现,索性就收了话。
沈青砚这一趟去秦州,行程匆忙,她没来得及准备贵重之物相赠,只从衣柜里拿出一个青碧色荷包,缎面上用歪歪斜斜的针脚绣着岁寒三友,不仔细辨认,恐怕都难以认出松竹梅的身姿。
荷包是她亲手绣的,还是请教了鹿竹许久才有这样的成果。
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荷包里面的东西才是她真正的心意。
她将荷包送给沈青砚,只看见他眼底泛起一层笑意:“岁岁何时还会针线功夫?”
“这可是我废了小半个月时日才完成的,你别嫌弃才好。”
他手心紧紧握着荷包,准备塞入袖内,以示珍视:“这是你第一次送我礼物,我珍惜还来不及,怎会嫌弃。”
然而手指在荷包上摩挲几下,他好奇起来:“里面还有东西?”
“打开看看。”
沈青砚十指修长灵活,很快就打开荷包,里面一张黄色符纸探出头来,符纸上亦是歪歪扭扭地画了许多图案,即使他见多识广,也认不出来。
想起岁岁的针线活,他忍不住试探着问:“这不会也是你画的吧?”
施停月立即嗔怪:“胡说什么呢,这可是平安符,当年我师父从云横山一位隐居老道那求来的,保佑我许多年了,现在我送给你,愿你去秦州平平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