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杀我。”莫侯成典对于这一点很是自信,“我舅父在莫侯边境手握重兵,莫侯渊投鼠忌器,他明白一旦我死了,我舅父势必会反,到时候投靠大靖都未可知,他不会冒险。”
朝廷权谋、用兵策略之类她都不懂,她只要知道莫侯成典一时半会死不了就好,毕竟这个人还算纯良,对天下、对百姓也有担当,比莫侯渊强上不少。
她碗里的粥吃完了,憋不住打了个饱嗝,虽不及山珍海味回味无穷,然而对现在的她来说却也算得上救命稻草。她看着空空的碗底,露出浅浅的笑意:“多谢你一粥之恩,要不是遇见你,此刻我早已身首异处了。”
“你都说了多少个‘谢’字了,我不过是误打误撞救了你,算不得什么大恩。”莫侯成典又问,“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杀了莫侯渊,越快越好。”她不带任何犹豫,只希望尽快了结仇敌性命。
莫侯成典没有再说什么,因为他知道此事要想办成无异于登天,更何况施停月伤得不轻,光是养好伤都尚且需要一段时日。只恨自己没有武功,无法助她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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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便是十日后,莫侯渊为沅妃定在这天入葬。
施停月最近在宫中隐秘行走,早已打听到沅妃棺椁要绕皇城一周后再葬入皇陵,为的是让世人知道沅妃贤德庄惠,且与王上伉俪情深。更重要的是,沅妃是为了救王上而死,光是这一点就值得莫侯所有人效仿。
为王而生,为王而死。莫侯成典听到这番鼓吹后只剩讥诮:“一国落入这样的人手中,怕是没有什么指望。”
施停月对这些可不在乎,她心里筹谋的是莫侯渊定会在葬礼出现,她正好趁乱将其暗杀。除此之外,她很难再次突破王宫的重重守卫,靠近莫侯渊。
经过这些天的休养,她虽未痊愈,但武力基本恢复了八成,于是她选择赌一赌,堵一个手刃仇敌的机会。
葬礼这天,她无视莫侯成典的郁郁寡欢,一大早起来就忙着擦拭自己的软剑,很快,它就要见血。
莫侯成典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你真的决定要出手?”
“事不宜迟,再没有这样的机会了。”她回答得果决,不带一丝犹疑,言语间换上了一套宫女的衣服,方便混入葬礼队伍。
莫侯成典拦不住她,但是他也有自己的主意:“我虽不能同你并肩作战,却也能助你一二。”
她将剑藏在腰间,回眸疑惑地看着他:“你想做什么?”
“你只管去,一个时辰后你就知道了。”
施停月为报家仇而来,本就不想拖累任何人,她不希望莫侯成典插手,他只要待在这破院中就足够安全。
此一去不知生死,她潇洒地道别:“望君珍重,后会无期。”
灵捷的身手转瞬间就不见了踪影。
莫侯成典不理会她的告别,他等着她的佳音。
死后风光,一场奢靡葬礼堪比一国皇后,可见莫侯渊对沅妃宠爱至极。施停月悄悄混在宫门伺候的宫女之中,于茫茫人海中并不起眼。
抬着棺木的队伍走在最前面,后面依次是身着布素的送葬人员,陪葬器皿,鸣乐队伍等,施停月关注着来往人群,并未见到莫侯渊的身影。
一直到所有人都走出宫门,她才听到旁边的几个太监在传话,原来莫侯渊走另一侧宫门步上宫墙,站在宫墙之上目送沅妃,且会当众宣读祭文。
这么说来,她站错了地方。她要去离莫侯渊更近的地方。
人多之处才好浑水摸鱼,她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小宫女离开原来的位置并未引人注意。来到太监所说的宫门处,她远远就看见宫墙上站着的莫侯渊,一脸哀戚如丧考妣,他果然在这里。
施停月目测了自己与莫侯渊的距离,以她的轻功飞上去不成问题,只不过莫侯渊周边皆是精卫环伺,她恐怕不易得手。
正在思索如何行动时,却见太监总管跌跌撞撞扑在莫侯渊脚下,慌张来报:“启禀王上,宫里走水啦!”
莫侯渊大惊失色:“何处走水?今日是沅妃的大日子,你们怎么办事的?”
“王上恕罪,王上恕罪……走水的是……是……莫侯成典的院子……”,太监主管心惊胆战,宫里人人都知道莫侯成典身份特殊,王上对他的忌惮也显而易见。
莫侯成典的院子?施停月愕然不已,她离开时那院子还好好的,怎么一转身的功夫就着火了?她偷偷抬眼朝院子的方向望去,确实有浓重的黑烟萦绕在半空中,火光乍隐乍现,看起来很是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