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留在宫里了。”
老杨:“哦。”
“伯父呢?”
“老爷上朝去了,公子去药馆忙,都不在家。姑娘饿了吧,我去叫徐妈准备早膳。”
老杨说话间就往厨房去。
她独自回到西厢房,准备收拾一下行装。本想一早回来见过伯父和兄长就出发,免得他们担心,既然他们不在,就只好等伯父下朝再作打算。
她仔细在屋里巡视一圈,属于她的东西寥寥无几,大多都是皇后御赐还有兄长置办的,那些身外之物本就不是她的。
她将放在枕头底下的软剑拿出来,小心藏于腰间,摸了摸,这才是属于她的。
徐妈将做好的早膳端来屋里,一看见她就喜得合不拢嘴:“我就说姑娘是有福气的,多难得就能进宫了呢,姑娘,那宫里的中秋宴富贵吧?”
她知道徐妈是爱热闹的人,只是眼下她实在没有心情去描绘宫廷的堂皇富丽,只说了一句“富贵迷人眼”,就坐在桌边用早膳。
徐妈瞧出她不大高兴的样子,本想多打听几句,也只好识相地闭了嘴。
她食欲欠佳,咬了几口蟹黄包,便吃不下去。
徐妈有些着急:“姑娘,你好歹多吃点,自个的身子要紧。”
“徐妈,我不饿,没事的。”
她让徐妈将剩下的都端走,徐妈看着一筹莫展,暗自念叨是不是自己厨艺不行,不讨姑娘喜欢。
等了约半个时辰,施敬下朝回来。
她拎着小包袱就去找正厅。
施敬见她如此,大吃一惊:“停月,你这是做什么?”
“伯父,我想去凉城。”
“凉城……”,施敬心下明了,这孩子什么都知道了。
“凉城路远,又常有莫侯人出没,你一人怎可前去。不行。”
她决意已定,谁都阻止不了:“伯父,我此行下山就是为了爹娘而来,若不去凉城一趟,我心不甘。”
“可是已这么久了,你去又能寻到些什么?”
“不管有什么,我都要去。”她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施敬唉声叹气,垂垂地坐在椅子上:“今日早朝陛下当着众臣面,亲口说封你为岁安郡主,我心里为你欢喜,有了陛下庇护,你不用再过担惊受怕的日子。谁料,却有许多大臣反对,说你无名小卒,哪配郡主之位。”
“我一向淡泊名利,你父母生前也不在乎虚名,他们最大的心愿是归隐山间,做一对神仙眷侣。所以当年陛下有意加封施家,我都推脱不受。可是今日,我为了你,在朝堂上公然与群臣作对,也说出了你爹娘当年为大靖江山所作的牺牲……”
“停月,伯父希望你留在京城哪里都不要去,就在这里,就在伯父跟前,平安无忧度过一生。”
“我想,你爹娘也不希望你再踏足凉城。”
她一时沉默,伯父为她也操了许多心,如父如母。她本应同兄长一起,承欢膝下。
可是凉城,有爹娘的骨灰,她非去不可。
“扑通”一声,她跪倒在施敬面前。
“伯父,请恕停月不孝。等停月从凉城回来,定侍奉在你左右,再不离开。”
她说的果决。
施敬知道无力回天。这孩子性子倔强,同她爹爹一样。
“你去意已决,我也不能绑着将你留下。切记定要平安归来,京城有你的家。”施敬慈蔼地望着侄女,愿她早日了却心事。他思索一番,又道:“我让远潮随你一同去凉城,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她要去找莫侯渊复仇,兄长手无缚鸡之力怎可前去,只是这话她没有说出口,施敬若知道她有此念头,断然不会让她去。
“您年纪大了,兄长就留在京中照顾您,这样我也能放心,不必同我一起。”
“远潮他会医术,若你们路上有个什么病痛,他也好医治……”
施敬话未说完,施停月便打断了:“伯父,我一向身体康健,定会好好地回来见您,您就不要再操心。”
施敬无法:“那好吧。”
“你随我来。”
他带着施停月到了书房,从暗格中取出一个信封,交给施停月。
施停月疑惑地打开信封,却是一张银票,足足五百两。
她惊讶地望着伯父。
“我官微俸禄少,自然攒不下这五百两,都是你兄长经营药馆所得,你且拿去路上用。”
五百两,恐怕是施家所有家底,她不肯收,将信封放在书桌上:“我不要。”
“我知道你的性子,陛下和皇后赏赐的那些,你定不会带走。但这些……”,施敬拿起信封,“是我施家的,也就是你的,你必不可推辞。”
他强将信封塞进施停月手里,不容拒绝。
她强忍着几欲夺眶而出的泪水,咬紧牙暗自发誓,等从凉城回来就好好留在伯父身边,哪都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