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迅速上车,启动车辆就出发。
上车后,温华熙转头看谢秀芳满脸愁容,见她一会儿探鼻息,一会儿掐女儿虎口,整个人非常焦虑。温华熙想转移对方注意力,轻柔地询问,“芳姨,刚刚村里的医生做了哪些急救措施?”
谢秀芳哆哆嗦嗦道,“先做了催吐,用勺子刺激咽喉,吐了很多。但是乡里医生说不保险,还是得送去大医院。”
突然,她瞪着眼睛看温华熙,“来得及吗?来得及吗?!”
温华熙看她一惊一乍很不对劲,可她不是医生,应急知识只是表层,“我们已经是最快速度在开了,您要不要先休息一下,我……”
谢秀芳不等温华熙说完,又抱着女儿絮叨,“都怪妈妈,你快好起来,只要你好起来,以后我再也不干涉你玩手机了!!”
温华熙有些担心,这位芳姨的精神状态似乎很差,小姑娘脸色苍白,可燕堇车速已经上90码,在非高速道路上疾驰,也要注意安全。
最终她也没有出言打扰燕堇开车,只能多上点心观察后面情况。
忽地,谢秀芳拍打起女儿背部,“都怪你!为什么要这么不爱惜生命呢?!”
“几张破漫画而已,扔了就扔了,你问问自己是画漫画的料吗?!”
“都怪网上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就是他们害了她!害了我们!”
温华熙伸手阻拦,怕谢秀芳伤了小孩,没想到谢秀芳又丢下高月明,去掏兜里的手机,甚至打开手机,翻找着聊天记录,递给温华熙看,“你看看,这些人在教唆我女儿,对不对!都是他们带坏她的!”
温华熙哪怕刻意躲避,仍然清楚看见“蜉蝣”二字。
“蜉蝣”是什么?
她拿过手机,息屏后拽在手里,“芳姨,孩子大了,有自己的隐私。”
燕堇很沉默,她尽量不让自己分神去关注,可是手脚发冷。她也被母亲监视着,但不像谢秀芳这么癫狂,可两者差别很大吗?她咬了口口腔嫩肉,逼迫自己清醒。
十来分钟间,谢秀芳就这样反反复复发作,一会儿自责一会儿怪孩子,弄得整个车气压很低。
燕堇也是看明白了,估计谢秀芳精神不太好,村里愿意送的人不多,外乡人好糊弄一些。
等到地点,才停好车,温华熙就窜出去,到后座帮忙。
她一把背上高月明,把人手机塞她口袋里,不再管谢秀芳骂骂咧咧,背着小姑娘往急诊方向冲去。等背上人走几步后,她发现高月明并非毫无知觉,因为明显感受到有泪水滑过她的脖颈,看来这孩子被折磨够呛。
到咨询台,她对急诊护士解释,“这姑娘误食老鼠药,需要急救,麻烦先让我们去医生那边。”
“好的,家属留下登记。”一名护士赶紧带着温华熙往诊室去。
燕堇拦住谢秀芳,“先给孩子做登记。”
谢秀芳拿个身份证直犯哆嗦,被燕堇一把夺过,递给另一护士,“麻烦了。”
她对谢秀芳的态度冷到冰点,做人母亲实在不合格。谢秀芳去排队缴费,燕堇则去诊室找温华熙。
医生做完基础检查后,直接下诊断,“需要洗胃,现在安排床位住院,拿去缴费,我这边同步处理。”
温华熙拿过单子,就往下冲,正好遇到燕堇,“已经开单了,需要办理住院和缴费。”
燕堇没有犹豫,“我带你去。”
两人正好碰着谢秀芳排到前列,递去缴费单,“还有住院和洗胃的缴费单。”
护士拿过一看,“先交2000元的押金。”
谢秀芳立即垮着一张脸,细细打量一张信息有限的缴费单,“这么多,能不能不住院。”
温华熙皱眉,正要解释,就见燕堇递过手机给护士,“扫我的吧。”
完成缴费后,谢秀芳就没有再多说话,几人为高月明跑上跑下,终于是稳定好状态。
谢秀芳自从燕堇缴费后,就显得正常很多,总是拿眼偷瞄两人,让温华熙感觉不舒服,自觉站在燕堇前面,挡住冒犯的视线。
等高月明苏醒后,燕堇看时间也已经很晚了。她从包里拿出一张名片,递向床上恍惚中的高月明,“时间太晚了,我们现在要走。如果你后续需要帮助可以联系我助理,但我们的帮助是有条件的,要么需要你长大后工作补偿,要么就是等额资金的返还,你可以考虑一下。”
高月明拿过名片,懵懵懂懂地看着眼前两位女士,眼眶瞬间红了。
谢秀芳也找不到留人的话头,瞪着不成器的女儿喊着,“还不谢谢姐姐们送你来医院!”
“谢谢。”高月明哆哆嗦嗦。
燕堇看她那副样子,忍不住再补一句,“寻死不如寻出路,你的生命比你想的有价值。”
看旁边小呆子还在沉思,没心情再多说,拉着她的衣袖离开。
上车后,燕堇本想播放音乐,可还是止住手。
车辆行驶一段路后,她才启唇,“好奇我干嘛这样做?”
温华熙:“她们家经济条件似乎不算差。”
她看出谢秀芳和高月明的服装也是牌子货,不属于需要被救助的贫困户。
“你说,她妈妈像不像把她当成私有财产。”
温华熙认同,“嗯,不像是对待平等的人。”
“我是享受舞台的,但我的母亲并不能理解,也会贬低它。”
“像刚刚那位大婶一样吗?”
温华熙猜测孩子闹自杀就是被家里人否定,可能还撕碎了她的漫画梦,有互联网的人抱团取暖,却被阻止线上交流。
那燕堇呢?她也被这样否定吗?
“没有歇斯底里,就是冷静的贬低,太冷静了,我分辨不出她到底是看不起这个职业,还是,纯粹看不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