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燃卡回到乔氏时,乔可知觉得自己像被困一辆永远没有终点也没有停靠站的火车上,只能不停地继续往前,一直往前。很累,可是没有办法。
乔氏的医药帝国实在庞大,别说处理后续的事务,光是把乔氏的过去了解清楚都要花很多时间。乔可知感觉自己对乔氏还只是了解了三分之一。
每次内部开会,所有的高管都要费心把原本很容易理解的事反反复复讲清楚,否则乔可知也不敢贸然批允。
但乔可知也没有办法,人不是一夜成长起来的,他只能这样尽量撑着,希望在父亲醒来前,为他保住公司。
在连续开了三个会后,乔可知头晕脑胀。他拿起电话,和门口的沈诚说他要休息半个小时,所有人都不要打扰他。
休息完,乔可知神清气爽,在父亲的办公室里晃了一下,当作散步。他坐了一天,感觉浑身的肉都僵硬了。
伸了个懒腰后,他在柜子上发现了一本很旧的本子,他随后拿出来,发现好像是一本日记。
日记上写了四个人的名字。分别是父亲、母亲,还有乔可茉和乔可知的名字。
乔可知很是好奇,直接打开来看,里面有一张他们四个人的全家福,还有父亲苍劲有力的字——
【我完全没想过,彤儿还会和我再拥有一个孩子。我本以为,拥有彤儿和小茉后,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直到我拥有了小可知。他长得和彤儿很像,我很欣喜,发誓以后一定把世界上最好的都给他们三人。】
【可知才那么小就生病住院了,彤儿很伤心。我们想尽办法找了很多医生,还四处求佛为可知祈福,希望可知能过渡过难关。我的宝贝儿子啊,爸爸希望你早日康复!】
【可知终于从医院出来了,可是彤儿却走了。彤儿总是在家里说,如果能把儿子的命救回来,她宁愿一命换一命。我不知道老天爷是不是真的听到了她的话,所以带走了彤儿。我很伤心,我真的很绝望,我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儿子。】
【彤儿走了之后,公司也遇到了问题,我没有忍住,竟然对儿子动了粗。我对不起可知,也对不起彤儿,我该怎么办。也许我应该少点回家!可是,那茉儿怎么办?我是个失败的丈夫,失败的父亲!】
……
乔可知越翻,就越觉得触目惊心。原来自己的病那么严重……
听姐姐说,父亲母亲的感情很好,如果自己的命冥冥之中真的是母亲换来的,怪不得爸爸会讨厌自己。
乔可知一时也和父亲一样,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了。
还没反应过来,沈诚敲了门,提醒自己要去工厂一趟,车子已经在楼下等着。
乔可知应了一声,赶紧擦掉眼泪把日记放回原处。
从工厂回来的时候,乔可知仿佛一尊失去灵魂的雕像,他凝视着车窗外不断变化的风景,轻声问着沈诚:“诚叔,你跟在我父亲身旁应该很久了吧?你能和我说下我母亲的事情吗?”
沈诚没想过乔可知会问这个,先是愣了一下,过了许久才开口。他说的事情和乔可知今天在日记里发现的事情差不多,不过对于父亲专门举办的慈善活动,他讲得比较详细,毕竟当时是他一手执行的。
“乔总当年为了少爷你能痊愈,几乎和夫人跑遍了镜海市所有的医院,找不到办法后,他们又四处求神拜佛。乔总为了给你积福,投了很多钱做善事,只希望少爷你能早点平安。捐款、捐物、成立儿童基金、去福利院资助孤儿等等,能试的他都试了。后来夫人不知道是在哪得到的符,说是可以一命换一命,她想用她的命来换你健康。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总之少爷你痊愈后,夫人得了一场急病突然就走了……乔总和夫人一直很恩爱,夫人离开后,乔总几天都没来公司,等他回了公司,我看见他眼睛肿得和核桃一样。再加上公司当时遇到了很大的危机……哎,我也清楚,从那以后,乔总对你很是严厉。其实他很爱你,但可能是他一看到少爷你,就会想到夫人,所以不清楚应该怎么和你相处。”
乔可知哭成了泪人,真希望母亲没有许下那个愿望。如果没有自己,爸爸妈妈和姐姐是不是能一家三口过得很好???
“不过少爷,我和你说这件事并不是想让你伤心,我也不希望你会自责,我只是觉得你有权力知道当年发生的事情。况且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少爷你更应该不要个辜负夫人的心意,好好和家人生活下去,乔总是长辈,会听信迷信的事情也是没办法。我只希望少爷你不要把这些放在心上,毕竟茫茫人海中能成为家人,也是一种缘分,我希望少爷你和乔总能够早日和好。”沈诚抓着乔可知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乔可知若有所思,轻轻点头,“嗯,谢谢你,诚叔,我会记住的。”
沈诚的话像一颗投入湖底的巨石,在乔可知心里掀起阵阵波浪。家里是制药的,怎么会不明白人的生命其实很脆弱?父子一场,既然父亲不好意思主动一步,那就由自己这个做儿子的来吧。虽然乔可知曾经主动过好多次,但以前不懂得背后的故事,他总是越主动就越伤心。可现在既然知道原因,那乔可知一定要带着妈妈的爱,让家里再度恢复温暖。
乔可知满面是泪,多得已经懒怠去擦拭,任由泪水挂在脸上,就当作是得知真相的见证,等到下车时,泪水渐渐干了,只剩下当年发生的故事,还清晰留在心中。和沈诚告别后,乔可知再度回到办公室处理文件。
可能是今天受到的冲击太大,他尽管想用心将成堆的文件快速批阅完毕,可是父亲日记里的每一个字和沈诚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播放电影般,不断在自己脑子里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