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经到了黑狱，萧长明决定把该见的人都见了。

“红缨关在哪里？‘离情’呢？还活着吗？”

“红缨就在审问区，影七、影八奉命看守。”影一有问有答，“侍卫离情弑主，死罪，本该送进死牢待处刑，但主人吩咐留其性命，属下观其气血异常旺盛，就自作主张将其关押在水牢等待受审，伤处亦未治疗。”

所以说狠还是玩刑罚的最狠。

[哭泣的小丑]四肢被黑雾吞噬，不可再生且不能治愈，就这样被丢进脏污的、腥臭的水牢里，滋味比直接被处死还惨。

萧长明沉默了一下：“好，本座知道了。”

因为萧长生的缘故，他对这对自小跟在身边的兄弟俩也算有些感情，如今弟弟死无全尸，哥哥“噬主”，萧长明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但他也知道影一没有做错。

“你就在此处吧，萧影首随我去审问红缨，至于‘离情’，”他叹了口气，收起不必要的心软，“等审完红缨就到他，噬主罪不可数。”

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萧长生慢一步。

等主人出去后他才转头看向影一，声音冷漠的命令：“看好他，没有主人的命令，不许死。”

影一打了个寒颤：“是。”

黑狱审问区。

萧长明先见了影七、影八。

两人自知任务没有完成，有些慌张，一见面就给主人跪下了。

“影七、影八参见主人！”

“嗯，起来吧。”

“是。”

非常时期，萧长明也不说废话，进来就直入主题，“本座已知晓结果，红缨说了什么？”

影七道：“属下等按主人吩咐，未动刑，先试探，但红缨姑娘的回答很奇怪，属下说不好那是什么。”

“属下会一些口技模仿，可为主人展示一番。”旁边的影八接话道。

“可。”

影八稍稍回想了一下，随即按照记忆中的话语，一丝不差的将红缨的供词复述了出来。

萧长明仔细听了一会儿，也没听懂那是什么。

不过他并不纠结，又带着萧长生去见了红缨。

红缨关押在一个普通的牢房里，因为萧长明特意交代过“不用刑、只谈心”，她的牢房甚至格外宽敞、明亮。

两人进来时，红缨就坐在房中一张简陋的木床上，人安安静静不知在想什么，只是面容有些憔悴，似是一夜未睡。

萧长明故意加重脚步声惊扰她。

“红缨。”

他叫她，声音一如昨日宴会上的轻慢不快，细听还有一种酒后的慵懒和散漫，“本座来看你了，关了这一夜，你可知错？”

在来的路上萧长明就在思考该以什么态度面对红缨。

对于真正的侍女红缨来说，她只是在宴会服侍时犯了个不大不小错误，虽然当场被教主训斥，但也罪不至死。

她应当知道这一夜禁闭只是小惩大诫，过去也不是没经历过，见到萧长明可能会懊恼、愧疚，但情绪不会太激烈。

基于此，萧长明决定像往常一样坦然，以不变应万变。

如果对方真的已经不再是红缨……

出乎意料，对方的态度浅显易懂，根本不需要试探。

不如说，对方根本没想过要演。

见到萧长明的第一眼她就尖叫一声，直接从床上滚了下来：“主线NPC？我、我要死了吗？”

意外又不意外的，她说的话也像离情、离恨两兄弟一样，无法入耳。

但萧长明不肯放弃，仔仔细细、一字一句去听，终于捕捉到了几个奇怪的词。

“恩、批、虽？”他咀嚼似的重复，垂眸认真打量红缨。

红缨明显很害怕。

她摔到地上都顾不得疼，只拿手肘撑着地面不停地往后退，想要拉开自己和萧长明之间的距离。

她的脸上被逼出薄薄一层冷汗，脸色苍白，眼眶发红，眼里沁着滚动的水光，瞳孔不自觉收缩着。

这不是懊恼、愧疚的模样，甚至也不是简单的害怕。

她在恐惧。

在强烈的恐惧着自己。

萧长明笃定的想。

意识到这一点，萧长明也收起了试探。

他如红缨所愿一般停下脚步，居高临下，面无表情的陈述：“你在恐惧本座，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