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厉往旁边挪过去几步,撩起湿透的衣摆将水拧干。
两人在自己身上拾掇了一会儿,终于不再像落汤鸡一样滋溜冒水儿了。
只不过水虽然被拧干了大半,但衣服依然湿答答的,穿在身上,凉风一过,寒意几乎要渗到骨头里。
刚上岸时还没发觉,等待了十几分钟,两人才发现,岸上的温度与水里不遑多让,都冷的人牙齿打颤。
方顾搓了搓胳膊,小声叨叨:“这鬼地方是冰窖吗?都快把人冻成冰棍了。”
狭长的黑眸一抬,“岑厉,我们……”声音卒然而止。
两秒过后,方顾爆发出了惊骇的吼声。
“你的眉毛结霜了!”
“嗯?”岑厉懵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犹疑地伸出手。
指尖触到眉头的瞬间,一股粗粝的冰刺感密密麻麻传来。
他皱了皱眉,水滴从眉骨滑落,掉到睫毛上,最后顺着脸颊滑过。
“还真是……结霜了……”岑厉小声喃喃,清冷的声调里显出明显的疑惑,“为什么会这样?”
方顾也想知道为什么,但现在显然不是问为什么的时候。
“脱衣服!”方顾语出惊人,“快点!”
说着他便伸手,猴急地去扒拉岑厉的衣领子。
“你……”岑厉说话都说不利索了,两只手紧紧拽住衣襟,“你……”
“你现在很不正常!”方顾语气严肃,幽黑的眼睛瞪着他。
“你的体温在极速下降,如果再把这身湿衣服裹在身上,不出十分钟就会变成冰雕。”
“快脱!我去生火,你好好烤烤!”
昏黄的火苗飘在空中,在幽暗的地下空间照出一片微弱的光亮。
岑厉到底没将衣服全脱了,贴着肌肤的白衬衫大敞着,露出恰到好处的薄肌。
燃起的火焰散发出热度,在他的胸膛上映出一片红,他的呼吸也跟着那摇曳的橘红火光起伏。
身边一阵悉索响动。
岑厉斜眼看去,视线撩过那身蜜色皮肤时,澄澈的眸子在一粒浅棕的樱桃上被染上了晦色。
一闪而过的春色被黑布遮住,方顾将半干的衣服穿上,抬头时正好看见岑厉在盯着他瞧。
方顾一脸疑惑:“怎么了?”
岑厉摇摇头,敛下的眸子里藏起淡淡的遗憾。
他低头,将敞开的白衬衫扣起。
葱白修长的指头一粒粒挑起精致的纽扣,指腹蹭过纽扣边缘时,布料被带起轻微的褶皱。
他很快便扣好了下面的三颗。
雪白的绸子将他一半的腹肌遮住,紧实的胸肌线条在领口的阴影里若隐若现……
艹!
方顾眼皮狂跳,某些被丢到记忆海深处的红绸帐滚白条此时突然涌了上来。
他气急败坏:“别磨蹭了,赶快穿好!”
岑厉明显愣了一下,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
方顾心虚地移开视线,声音不自觉放软:“快点儿。”
距离两人上岸已经过了二十分钟,岑厉站在他们游上来的那池湖水边上,往下打量。
缺了一角的蛛网重新被红腹蛛补全,水面没有一丝波纹,仿佛一面青绿色的镜子。
整个地下安静得出奇,只有风在动。
背后响起零星的脚步声,方顾走了过来。
“我已经四处看过了,除了那湖水,没有别的出口。”方顾的声音带着淡淡的沮丧,他双手插腰,眉头涌上愁意。
“还有一个地方或许可以出去。”岑厉转过头,湛蓝的眼睛越过方顾,投向岩壁上耸立的青铜门。
方顾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皱起的眉毛拧得更紧:“可我们怎么进去。”
那扇门一看就不是凡物,不是他的那把三棱匕能轻易撬开的东西。
“先过去看看吧,说不定会有线索。”岑厉话说的保守,但其实他已经有了些想法。
走进了才发现,青铜门上也被绣刻了与岩壁上相同的妖鬼像。
只不过这些图案却并没有人身,各种奇形怪状的蹩足触肢横七竖八交织缠绕,将其衬地更加阴森可怖。
在大概三米高的位置处,有一个巴掌大小的凹槽,腐烂的铁锈混着腥臭从凹槽缝隙里飘出来,惹得小蜈蚣虫纷纷停足筑巢。
“机关在哪儿~”方顾小声叨叨,手指重重敲在环尾蛇翘起的青铜尾巴上,凸起的圆环被敲得发出微弱的震动声。
他沿着青铜门摸索了好几圈,一无所获。
“岑教授,你那边有线索了吗?”方顾转过头问他,却瞧见岑厉站在几步开外,仰着脖子,不知在看些什么。
“有一点。”岑厉不负众望,伸手指着方顾的头顶,“你看那里。”
方顾顺着那消薄的指头望过去,鹰隼一样的利眼一下子便发现了那块凹槽里与众不同的铁锈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