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北山的场面话说得漂亮,可重要的事却始终没有松口。
这人果然狡猾,郑愿暗骂一句,但还是温声朝对面问道,“那我刚才说的,余董的意思是?”
“郑总今天来这里,凌溪恐怕不知道吧?”
余北山再次没有接郑愿的话茬,而是不动声色地转换了话题。
郑愿倏而皱眉,很快恢复如常,“她知不知道重要吗?”
余北山点头一笑,“包括你去请我家老爷子来当说客的事,凌溪也是不知情的吧?”
郑愿被这人滑不留手的态度搞得有些厌烦,不想再被带着走了,索性直接问道,“余董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郑总为什么要为凌溪做这么多事呢?据我所知你们俩早就离婚了吧?”
余北山笑得从容,只是这笑容依旧只在面上,笑意从未抵达眼底。
“我和凌溪的事,就不劳余董费心了。”郑愿果断地揭过了这个话茬。
“好,那我们就来谈点和我有关的。我看郑总好像是误会了什么,你刚才口口声声说要让我放过凌溪。可你恐怕不知道,最开始我和凌溪见面,是她主动约的我,可不是我找上的她。”
见余北山无耻到这个地步,居然完全揭开张君那码事不谈,郑愿当即不客气道,“余董,你用了什么伎俩逼凌溪见面,这一点你比我更清楚,张君现在还被扣在警察局里。”
余北山故作姿态,一副无辜的语气。
“郑总您可不能血口喷人啊?张君在警察局是因为她动手打我在先,这一点可有视频为证。这与凌溪见我又有什么关系?”
郑愿可恨自己手头怎么没有一杯咖啡。
电视剧里演到这个时候,反派对主角贴脸开大耍无赖的时候,主角手头不都有一杯热咖啡,可以顺手就泼过去让对方物理破防吗?
怎么到了她这儿,别说咖啡了,桌子上干干净净连杯水都没有,让她想发挥都没有趁手的道具,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余董,这里就我们两个人,刚才我进门的时候就说了,不会用什么不入流的手段来对付你。所以你也不必对我惺惺作态,如果不是你扣下了张君,那凌溪又怎么会找上你。”
见郑愿说的如此直白,余北山也图穷匕见道,“郑总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那咱们也没必要藏着掖着。如果你要是能把张君捞出去,尽可以一试,说不准凌溪还会感谢你呢。”
郑愿简直想撕烂余北山这张笑得纹丝不动的脸,她又怎么会不知道,问题的关窍就在被拘留的张君那里。
可余北山显然是设下了圈套让张君钻的,张君打人是板上钉钉的事实,被拘留也是理所应当。
别说余北山肯定动用了余家的势力发了话,让其他人没法把人捞出去。
就算她能把张君捞出来,可打人视频现在还在网上疯传呢,就算人出来了,骂名也是要背一辈子的。
搞不好还会被质疑特权黑幕,打了人居然还能轻松被放出来,转头又能上个热搜,凌溪算是彻底翻不了身了。
说到底,解铃还须系铃人,还是得从始作俑者入手。
当然就是眼前的余北山了。
郑愿不再浪费口舌,果断道,“余董要怎么才能放过凌溪?”
余北山阴毒的目光仿佛淬了火一般,显露出欲望的形状,“我余北山看中的人,还没有得不到的。”
郑愿冷笑一声,“看来余董是不愿意给我这个薄面了。”
“郑总这是在威胁我吗?”余北山身子朝后一靠,一副放松的姿态,仿佛无所畏惧一般。
“就算是吧。”郑愿眼睛不眨地说道。
余北山大笑一声,表情有些许扭曲,似乎没料到郑愿如此直白。
“那我倒想听听,郑总手里有些什么能威胁到我的筹码?”
“等余董撞了南墙,自然会知道的。”见话不投机,郑愿也懒得再应酬下去,打算起身离开。
“怕只怕我撞的不是南墙,是块色厉内荏的豆腐罢了!”
余北山始终含笑的面容,总算有了些许裂缝,一丝阴毒的气息从中泄露了出来。
郑愿莞尔,“那就请余董拭目以待了,看看咱们谁能笑到最后。”
郑愿转身朝外面走去。
却不想身后又有一句话传来,“郑总今天一直说让我放过凌溪,可你有没有想过,不是我不放过她,而是她看上了我了?”
原本好端端走着的郑愿,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有些不可置信地转过身去,瞪大了眼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怎么?凌溪喜欢上我这个余氏集团的高层董事是什么很难理解的事吗?”
余北山对郑愿眼中的不相信不以为然。
郑愿强忍着才没让自己笑出声来,不知道这人哪来的底气,会觉得凌溪会看中他这个人。
沉默了半晌,她才说道,“余董,你有没有听过一句歌词。”
“什么歌词?”
“有梦想谁都了不起。”
郑愿憋着笑吐出这几个字,原本是不想让自己的嘲讽太过明显,可反而听起来更具侮辱性了。
她不管余北山是何反应,径直离开了。
刚出餐厅门,就听见里面传来一声刺耳的瓷器碎裂的声音,仿佛是什么东西碎了。
大概是余北山的自尊碎了吧。
郑愿脚步没有半点停顿,坐着电梯下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