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溪刚走进酒店大堂,立即就有一个留着利落短发的职业女士迎了上来。
“凌小姐好,我是余董的秘书赵紫洋,余董让我接您上去,他已经在楼上恭候多时了。”
这个女人的话是朝着凌溪说的,可眼神却匆匆在跟在凌溪后面的高伟身上一扫而过。
这个时候,高伟也微微侧头,靠向凌溪低声说道,“凌小姐,要不要我陪您上去?”
凌溪一瞬间洞悉了这二人之间的暗流涌动。
高伟不是普通的司机,眼前这人只怕同样也不是普通的秘书。
否则高伟用不着如此警惕。
不过既然已经进了虎穴,凌溪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可言。
她朝着高伟轻轻一笑,“没事的,我一个人上去就可以,”她停顿了一下,朝赵紫洋那边瞥了一眼,才继续说,“而且,要是我猜得没错的话,估计余董只想看到我一个人上去吧。”
赵紫洋显然是听出来了凌溪的话是说给她听的,脸上依旧面无表情,但出声道,“凌小姐果然是聪明人,余董只想见您一个人。”
高伟还想说什么,但被凌溪止住了,“你先开车回去吧,我待会儿要走的时候,会提前打电话给你的。”
“不要紧,我可以一直在楼下等您的。”高伟立即说道。
凌溪微微摇了摇头,眼神坚定道,“你先回去,等我电话就好。”
凌溪的用意似乎让高伟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他依旧点头服从,“好的。我等您电话。”
凌溪看着高伟离开,若有所思,愣了几秒,才侧头看向赵紫洋,“那我们上去吧,辛苦赵秘书带路。”
赵紫洋做了个请的动作,“这是我应该做的,凌小姐这边请。”
凌溪跟着赵紫洋上了专用电梯,直达30层。
听赵秘书介绍,30层是酒店的行政办公楼层,只接待余董这些高层董事。
凌溪听懂了她话语中的潜台词,如果说汇温酒店是余家的底盘,那30层大概就是余北山一个人的地盘,虎穴中的虎穴。
凌溪笑容得体道,“那待会儿我上去了30层,也算是你们酒店的高层董事了?”
似乎是没料到凌溪会这么回复,赵紫洋怔了一下,笑道,“凌小姐可真会开玩笑。”笑容中依旧不含丝毫笑意。
碰了个软钉子,赵紫洋不再开口,凌溪也没有交流的意愿,电梯内复归沉默。
好在很快就抵达了30层。
这一层是余北山的办公楼层,不仅有套房,还有办公室、会议室、餐厅、咖啡厅等。
赵紫洋将凌溪带到了行政楼层的咖啡厅,远远看去咖啡厅门口已经有个男人在等候了。
自然是余北山。
“凌小姐,我已经恭候你多时了。”余北山笑得一脸和蔼,朝凌溪伸出手。
凌溪强忍着恶心,忽略了伸过来的手,想要推门进去。
却不想这个时候一旁的赵紫洋伸手拦住了她。
凌溪:“怎么?这个手是非握不可吗?”不握手就不让进去?
赵紫洋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再度响起,“凌小姐误会了,您当然可以进去,只是进去之前,需要把您的手机和手包暂时交给我保管。这是我们余董的规矩。”
凌溪朝余北山看去,对方却瞬间避开了她的视线,仿佛一切和他无关一般。
凌溪挑眉一笑,将自己的手机和手包交了出去,“要不要再搜一下我的身?”
“如果您方便的话。”
凌溪几乎被这个仿佛机器人一般的冰冷声音要给激怒了,但她很快又恢复了镇定,没有忘记自己真正的敌人到底是谁。
“好啊,那走吧,赵秘书总不至于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搜我的身吧?”
赵紫洋从善如流,做了个请的手势,将凌溪带向了旁边的一个小房间。
如此熟门熟路的做派,让凌溪毫不怀疑,即便自己刚才不提搜身,赵紫洋,准确地说是余北山,也会提出来的。
至于是为什么,她明白,余北山更明白。
等待赵紫洋搜完凌溪的身,二人再次返回咖啡厅门口,余北山仍然在等候着。
“手机也交了,搜身也搜过了,余董这下放心了吧?我可以进去了吗?”
余北山的笑容和几分钟以前一模一样,仿佛刚才的不愉快压根儿没发生过。
这种训练有素的笑容让凌溪看得更是恶心。
却听余北山道,“凌小姐这是哪里的话,只要你想,这里的门随时为你打开。”说着主动推开了门,请凌溪进去。
凌溪心里冷笑道,说得好听,刚才搜身之前你怎么不说?
二人找了个位置坐下,余北山还做出一副绅士做派,抢先一步替凌溪拉开了座椅,自己则在对面落座。
“凌小姐,你真人比镜头里的更漂亮。”余北山脸上依旧是方才的笑容,连眼角的笑纹都没变。
凌溪皮笑肉不笑,“余先生,你也比我想象中的更绅士。”
凌溪的话让余北山愣了半秒,似乎是没想到凌溪会这么说。
他轻笑一声,“哦?那凌小姐想象中的,我是什么样的?”
凌溪这回扯出一个直达眼底的笑容,“我以为,您是一个坏蛋来着。”
对面的余北山愣了一下,笑容有一瞬间的停滞,继而立马恢复,只是笑声中多了几分尴尬。
“凌小姐可真会开玩笑,我怎么会是坏人呢,啊哈哈哈哈……”
凌溪打断了余北山的尬笑,“您不是吗?”
这时,余北山才终于敛起了脸上的笑意,“你什么意思?”
“刚才进门前,收走我的手机和手包是什么意思?搜我的身又是什么意思?余董以为我凌溪是个白痴,看不出来吗?”
余北山的脸色严峻了起来,他当然没把凌溪当做白痴,他也不怕凌溪看出他的意图。
可他断定凌溪即便不情愿,可还是得乖乖低头,因为他手里有张君这张筹码。
事实上,他也料准了。
可他偏偏没料到,凌溪此刻会突然发难,这又是什么意思?这么快就要撕破脸吗?那为什么刚才在搜身之前不直接撕破脸?
凌溪从余北山阴晴不定的脸色上看出了他的疑问,却没想给他解疑,而是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余董,你先是收走了我的手机和手包,再又搜了我的身,其中的目的,是怕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吧。”
余北山脸上又恢复了最初的公式化笑容,“凌小姐这是在说什么?我余某人听不明白。”
“那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张君是怎么被余董你算计的,你心里比我更清楚。你害怕我像你设计张君那样来设计你,所以才对我如此防备。”
凌溪的话似乎让余北山越来越听不明白,他确实是这么想的。
张君在他手里,凌溪必然会来见她,可这并不代表她不会用什么手段来对付他。
他不得不防,于是才有了开头那段搜身的戏码。
他不担心凌溪看穿这些戏码,真正让他疑惑的是,凌溪为什么会把这些伎俩摆在明面上,让两个人都尴尬。
见对面的余北山笑容越来越冷,眼神中更是隐隐有了恼意。
凌溪这才清脆一笑,“余董不必紧张,我只是说您是个坏蛋,可我也没说我是个好人啊。万一咱们是蛇鼠一窝,臭气相投呢。”
凌溪话锋中的转折,让余北山又是一愣,继而大笑出声,“好一个蛇鼠一窝,凌小姐可真是聪明过人。”
正巧这个时候服务员送了两杯咖啡上来,方才剑拔弩张的气氛消散了不少。
凌溪自顾自地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全无半点防备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