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便会到北牧境地了,不会说北牧语就不要乱跑。”
沈南知沉沉“嗯”了一声,他感受到唇上一热,却没什么力气回应。只能象征性地动一动手指。
“等等,他晚上不睡觉吗?”
坠入梦乡前,沈南知最后的意识里缓缓冒出来这个想法,他迷糊间好像听到帘子坠落的声音,紧接着一片静寂。
……
国师端详着棋盘许久,听到后面脚步声,才打了个哈欠,说:“你要再不来,为师可就睡了。”
姚故渊扫了眼他手下的棋盘,和上一次并无什么不同,但是细看之下还是有些许改动。
他没说什么,坐在对面,道:“您去见奚将军了?”
“嗯,还算敏锐。”君淮竹兴致不高,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困倦,神情恹恹地。
姚故渊神色未变,他看着君淮竹又动了几个棋子,棋面上呈现的正是白子包围黑子的模样。
可是……
姚故渊仔细看了片刻,发现只要黑子敢冒险,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君淮竹道:“太子本事了得,他是变数。”
姚故渊很轻点了下头,他抬起头,看着散着头发的君淮竹,神色忽然一顿。
君淮竹没注意到对方的目光,而是借着轻声说:“而如今,北牧并不大安稳。所以将军这边会被牵制。”
姚故渊默默“嗯”了一声,面无表情移开视线。
若他刚刚没看错,君淮竹肩膀上正是一道红痕。
平日里君淮竹总是穿的严严实实,领子自然也很高。四下无人了才换上宽松的外袍。然后就被姚故渊看到这一幕。
他沉默片刻,想着国师是提前去了一趟边疆,能动他的……好像也只有奚闲霄。
不会吧。
姚故渊沉默想着,君淮竹见他出神,没好气道:“干什么,这里里三层外三层都有重兵把守,那位小公子不会出什么事情。”
姚故渊一顿,反问道:“今日你还见过其他人吗?”
君淮竹一愣,才不解道:“未曾。怎么?”
姚故渊默不作声指了指自己的肩膀。君淮竹低头顺目看过去,顿时沉默。
师徒二人相视无言,君淮竹一把挥开手,幽幽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姚故渊默默点点头。
君淮竹偏开头,缓过那股子偷情被发现的劲,才说:“这次提前来边疆,姚灼让白梵天与我一同前往。”
言下之意,他还并不能完全信任白梵天。姚故渊道:“你……没和他打起来吧。”
君淮竹:……
“你师父我是那么不顾大局的人吗?没装鬼吓唬他已经很好了。”君淮竹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凉嗖嗖说。
说到白梵天,姚故渊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情,近期沈南知睡着后总是做噩梦……
“师父,我想知道,像南知那样……他会忽然变回去吗?”
君淮竹垂眸,拿着茶杯的手一顿,才说:“应当……不会了。”
见姚故渊皱起眉,君淮竹才细细解释了下,“你当人魂是随意就能上身的吗?立秋前我曾见过他一面,那时候……他给我的感觉是很虚弱。”
就像是一个弱小的魂魄被迫撑起一个健全身体。
“他最近,有什么不对劲的?”
“夜难眠。”
君淮竹沉思许久,才说:“放心吧,不会持续多久了。”
等那个孱弱的魂魄耗尽最后一丝力量,这世间便再无沈拂玉。
姚故渊离开时,已经是深夜。远处能隐隐听见轻微的动静,雪依旧在下。
回去的路上,姚故渊不禁想起来君淮竹是如何成为国师的。
那是十三年前的冬天,也是如现在一般飘着小雪。
雪落的声音不大,静静听着时也并不闹人。那时,姚故渊也不过一个被困在深宫的七皇子,那时,他的母妃虞妃,已经在病中很久了。
宫闱城墙很高,高的望不到尽头,仿佛一辈子都走不出去了。
那时,姚故渊还不是深受圣宠的王爷,不过是平平无奇的七皇子。他坐在门槛上,双目无神望着院子里的落雪。
或许很凉,但是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里。
“这便是虞妃那小儿子了?生的倒是可爱。”
姚故渊下意识抬起头,只见来人撑着一把竹伞,一袭青衣,白发垂在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