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你脱我衣服。”
“你衣服难不成是金子做的?不能脱?”闻人云山说着扔了个瓶子给他。
“什么药?”
“水。”闻人云山指了指外面:“确切说,是雨水。”
鹿野喝了水,看他在吃肉,就说:“我也要吃肉。”
“鹿不该吃草吗?”闻人云山扔了几片叶子给他:“吃什么肉?”
鹿野捡了叶子看,竟然真的是叶子,他扔掉:“我不要,我要吃肉,不然我就不告诉你。”
闻人云山揪下个山鸡腿给他,他吃了两口就皱眉:“太难吃了,你都不会烤。”
“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是不是?”
“当然不是,我本来就是这样,我年轻的时候,跟着我的主人东奔西跑,我可是很厉害的,人人见我主人都要让三分,见我自然也要让三分。”他脱口而出,又深知自己说错了话,立即又说:“嘿嘿,骗你的,我可没有什么主人。”
闻人云山对他无语,已经懒得追问。
“外面下很大的雨吗?这里很少会下雨的。”鹿野想看雨,却又动不了,他只好说:“老道,你扶我去洞口。”
闻人云山只当没听见。
“以前下雨的时候,他们都可欢喜了呢,我们长在林子里,最不喜干旱,我记得曾有五年大旱,林子里活不下去,只好往南走,还遇到过修士,吓得魂飞魄散。”鹿野哀叹:“后来,就只剩我了。”
闻人云山走到他身边,将他捞起来,抱到了洞口。
“雨好大啊,都看不清外面了。”鹿野抓住要将他放下的闻人云山:“你坐下,给我靠靠。”
“贫道凭什么?”
“凭我接下来的话。”
闻人云山坐下,让他靠着。
“那个裕溪,我曾见过。他是南琼之樽的好友,不过,却不是他要帮我,而是...最该死于你剑下的那位。”
闻人云山惊诧:“什么?”
“我听闻,当年在挽金海你将其一剑贯穿,按说他不该活着,可惜,因我未曾经历过,也没有见过他,所以他在柴枝外遇到我,并说要帮我时,我并没有疑心。”
“那个时候,我化形不久,去柴枝学作画,学了很久,将仙师的模样画了出来,到处找人去问有没有见过,但几百年过去了,自然无人见过他。唯有他,说见过,说知道他在哪里,说要帮我找他。”
“我没有疑心,欢快的跟他去了。也就是这一去,我葬送了一百七十六年,外加半条命。”
鹿野说得简单,但从他的言语里,闻人云山已经能够想到,这个少年是怎么样天真无邪,画了想要找的人,整日在外询问,又是怎么样迈着欢快的步伐,走进了深渊。
“那一百七十六年里,我被困于山中,但我知道他在做阵用来提升修为,他用我的血,开妖物的灵智,然后禁锢这些妖物为自己所用。”鹿野揉了揉手腕,靠在闻人云山的胸前,望着瓢泼大雨,又说:“所谓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后来他又起兴,按照我的模样,做了很多灵偶,有些做了脸,有些没来得及做脸,所以有些灵偶有脸,有些没有。”
“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依照闻人云山对他的了解,那是个心术不正又极其阴险的人,且没有把握的事情他很少会做,既然施法困住了鹿野,就不会轻易让他挣脱。
“他让我认他为主,为他做事,这不可能。我说我对道法并不精通,其实不是骗你的,若是精通,也不会为他所困。后来他多次相逼,变本加厉,威逼利诱,无所不用其极,正当我以为逃离无望之时,有一日,山里来了一位游僧。”
游僧?
闻人云山莫名想到寂无昼口中的游僧。
“其实只是他自称游僧,并未剃发,但是他是个瞎子,眼睛上围着三指宽的黑布,他说他来自南海,路过这里,知这里妖异,故来查探。在他的帮助下,我得以逃脱。”
“逃出后,我养了很久的伤。”鹿野顿住了,似乎有所隐瞒。
“你所言,当真?”
“千真万确。”鹿野反问:“事到如今,我干嘛还骗你?”
闻人云山终于说:“那你跟小和尚还有那位千宗主,有何关联?小和尚究竟是不是你的同伙?”
“若是,又该如何?若不是,又如何?”